第二幕【16.6】猶豫不決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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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16.6】
KFC明亮的燈光下,油膩的炸雞香氣彌漫。木溪文使勁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感覺一個頭兩個大。見鬼!我到底走了什麽運道,能讓兩個如此美好的女孩…… 他煩躁地將吸管戳進可樂杯。
“隊長,我就說吧!” 坐在對麵的徐微明啃著金黃酥脆的雞腿,含糊不清卻一臉“我早就知道”的得意,“雪妍小姐那心思,瞎子都摸得出來!明擺著是喜歡您呐!”
“你說……” 木溪文放下手,眼神帶著深深的困惑和一絲自我懷疑,“她……為什麽會喜歡我這樣的人?”
“這還用問?” 徐微明咽下雞肉,掰著手指頭數,“第一,您是她的救命恩人!這層關係自帶光環加成!第二,咱們正義聯盟的人,哪個不是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不是很正常嘛!” 他灌了口可樂,語氣忽然變得認真而帶著點過來人的感慨,“隊長,您想啊,能和一個本身就不流於世俗的女孩,談一場最‘庸俗’卻也最真實的戀愛,那感覺……嘖,簡直妙不可言!”
他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就像我和蕭怡。她跳芭蕾,氣質脫俗吧?可我們的戀愛呢?也就是牽牽小手,吃吃飯,偶爾……嗯,親一下,在對方耳邊說些隻有彼此才懂的傻話,笑些外人莫名其妙的梗……平凡又踏實。” 他看向木溪文,語氣帶著由衷的勸誡,“隊長,雪妍小姐……那可是真正的‘仙子’下凡啊!還會彈那麽動人的鋼琴!這樣的緣分,您要是錯過了……老天爺都得歎氣!”
木溪文痛苦地扶額。雅軒…… 這個名字像塊巨石壓在心口。要是被她知道……他簡直不敢想象那會是怎樣的修羅場。唉,要是……在永恒之城那晚,沒那麽多顧慮,直接……或許就沒現在這些煩惱了……
“還有啊,” 徐微明像是想起了什麽關鍵證據,壓低聲音,帶著揭秘的興奮,“老話說‘女為悅己者容’!我聽蕭怡講,雪妍小姐以前在學校,可是出了名的清水芙蓉,從不施粉黛!上次藝術節那麽大的場合,她都沒化妝!可今天呢?” 他意味深長地加重語氣,“特地讓蕭怡幫忙,精心化了妝……隊長,您品,您細品!”
“喂喂喂!” 木溪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板起臉,試圖用最“****”的理由築起防線,“都說了……‘早戀’不好!影響學習!影響身心健康發展!” 然而,說出這番話時,他心底卻陣陣發虛。早戀?這個概念,在聯盟嚴苛的訓練與隨時麵臨生死考驗的背景下,顯得如此遙遠而蒼白。在“光軍之城”那段隻爭朝夕、朝不保夕的歲月裏,少年人的情愫萌芽,往往隻有“心動”與否,何曾有過“早晚”之分?
徐微明放下啃了一半的雞腿,油膩的手指在餐巾紙上隨意擦了擦,臉上的嬉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帶著憤懣的認真:
“隊長,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東康(或其他類似地區)那些家長的觀念……有時候真是愚不可及!” 他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二十歲前,恨不得把孩子鎖進象牙塔,嚴防死守,美其名曰‘不許早戀,專心學業’。可一過二十歲生日,立刻像換了個人,火急火燎地催婚逼嫁,恨不得明天就抱孫子!這種割裂、這種粗暴的幹預……簡直是……愚昧至極!”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沉重,“我就親眼見證過……一場被這種愚昧親手釀成的悲劇。”
“什麽悲劇?” 木溪文被他的語氣感染,神色凝重起來。
“我鄰居家,一個……很溫柔的姐姐,三十出頭了。” 徐微明的聲音低沉下去,仿佛陷入痛苦的回憶,“她高中時就真心喜歡一個男孩,鼓起勇氣表白了,兩人情投意合。可是……” 他頓了頓,語氣充滿了無力感,“雙方的父母像見了洪水猛獸,拚了命地反對、拆散!理由?還是那句‘耽誤學習’!棒打鴛鴦,硬生生把他們拆開了。”
“然後呢?” 木溪文追問,預感到結局不會美好。
“然後?” 徐微明苦笑一聲,帶著巨大的諷刺和悲涼,“就在不久前,那位姐姐被家裏催婚催得走投無路,屈從了,嫁給了一個……毫無感情基礎、甚至可以說……愚鈍不堪的相親對象。然後……” 他的聲音哽住了。
“別賣關子!” 木溪文心頭一緊,厲聲催促。
“然後……” 徐微明抬起頭,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哀傷,“就在三年前……她和她當年深愛的那個男孩……相約……殉情了。” 他艱難地說出最後幾個字,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長久的沉默在油膩的炸雞香氣中彌漫。徐微明用力搓了把臉,仿佛要搓掉那份沉重,他看向木溪文,眼神帶著前所未有的懇切:“隊長,這個故事……您明白了嗎?有些心意,錯過了,可能就是一生的遺憾,甚至是……萬劫不複。老話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雪妍小姐……她那樣純淨美好的心意,已經如此清晰地擺在您麵前了!隊長,您……真的該好好珍惜啊!莫要辜負了……”
“徐微明,” 木溪文打斷了他飽含情感的話語。他的聲音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目光如炬,直直地刺入徐微明的眼底,“你忘了……我們是什麽人了嗎?”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鉛塊砸在桌麵上,“‘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這是烙印在我們骨血裏的信條。而我……” 他的聲音陡然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仿佛在陳述一個無法更改的命運,“一個注定要在血與火中搏殺、隨時可能化為塵埃的人……又怎麽能……又怎麽敢……去‘耽誤’她們的人生?去讓她們……承受失去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