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去最艱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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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慧猛地抹了把臉,瞬間換上前世驚惶無助的神情,拉開門栓。
    門一打開,王浩任臉上“急切”的油汗、朱潔柔眼角藏不住的貪婪,在聞慧冷透的心湖裏激不起一絲漣漪。
    “浩任哥,潔柔姐,”聞慧瑟縮著,聲音帶著哭腔,“我——我不知道東西該藏哪兒好。”
    王浩任大步跨進來,一臉的急不可耐:“金銀細軟放家多危險,你要是相信浩任哥的話。鑰匙給我,我連夜藏好!”
    朱潔柔緊跟著擠入:“對呀,小慧,快點!外麵那些人隨時會進來的。”
    聞慧眼底冰冷一片,腳下卻“一個踉蹌”,“哎喲!”整個人撞上朱潔柔。
    哐當!
    門邊矮幾上的半盞煤油燈被帶倒,粘稠黑油潑了朱潔柔半身!
    “我的新襯衫!”朱潔柔尖叫跳腳。
    混亂瞬間,聞慧藏在袖中的手指一彈!
    一點微不可查、帶著餘燼的焦黑火柴頭,流星般劃過院子,無聲無息落入隔壁王浩任家後院。
    那一大垛覆蓋著油布、幹透枯脆的玉米秸堆深處。
    一縷青煙,悄無聲息從秸稈內部騰起。
    “啊——著火啦!王家後院著火啦!”
    聞慧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衝出房門,指向王家.
    小院炸了鍋!
    鄰裏驚呼,水桶臉盆哐當作響,人群洶湧撲向王家。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的一番操作,王浩任和朱潔柔目瞪狗呆。
    王浩任掉頭狂衝向自家,朱潔柔頂著一身濃烈煤油味,下意識尖叫跟上:
    “浩任哥等等我。”
    後院狹窄,救火人擠人。
    王浩任心急如焚衝進後角門,腳下一絆,朱潔柔驚叫撲上去扶。
    刺啦——
    昏暗火光下,朱潔柔的碎花襯衫被王浩任慌亂中扯開一道大口子,白皙皮肉和邊緣的內|衣刺目地暴|露在救火鄰居眼前。
    看起來就像是,兩人衣衫不整滾作一團。
    後院瞬間死寂,所有潑水的手都僵在半空。
    無數道目光像燒紅的針,狠狠紮在兩人身上。
    “天爺,王家小子,你手往哪放?”
    “呸,朱潔柔這身煤油味。著火前你倆在聞家後院‘幫忙’呢?幫倒油了吧。”
    “作風敗壞啊傷風敗俗!”
    鄙夷的唾罵轟然炸開,王婆子哭嚎著衝朱潔柔吐口水。
    聞慧隱在聞家門後陰影裏,唇角冰冷勾起。
    火滅了。
    汙名,已經在鄰裏之間點燃了星星之火。
    之後的事情她就不想再幹涉了,重來一次聞慧最大的心願是:
    保住聞家的一切,包括,父母雙親的性命!
    聞慧關緊院門,杜絕了隔壁王浩任猙獰的辯解和朱潔柔崩潰的哭嚎。
    她靠在冰冷的門上,聽著外麵街道主任的咆哮盤問,手裏反複摸索著那塊玉佩。
    想要徹底保住聞家,這段時間她必須要離開。
    聞慧已經打算好了要下鄉,能夠去到父母被下放的那個農場最好不過。
    當下最重要的卻是另外一件事,賣掉她的工作,斷掉那對狗男女的後路。
    聞慧快速走到書桌前,打開一個上了鎖的小抽屜。
    裏麵放著幾樣重要的東西:她的戶口本、糧本、還有一張蓋著鮮紅印章的紙——她的工作介紹信!
    前世的她,是市紡織廠子弟小學的一名代課老師,是父親出事之前放下所有尊嚴體麵求人給她弄到的指標。
    這份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在那個年代,是極其珍貴和體麵的“鐵飯碗”
    可是愚蠢的她將這份工作介紹信交給了王浩任“保管”,最終卻被他轉手操作給了朱潔柔。
    這一世,這份工作,是她換取自由、斬斷與這座城市最後一絲聯係的資本!
    聞慧拿起那張薄薄的、卻重若千鈞的工作介紹信,眼神冰冷而決絕。
    她需要錢,需要啟動資金,更需要一個徹底離開的、無可指摘的理由!
    換上最不起眼的灰藍|色|舊外套,戴上厚厚的圍巾遮住大半張臉,聞慧將介紹信仔細收好。
    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後院那扇平時很少開啟、通往一條僻靜小巷的後門溜了出去。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她腳步匆匆,目標明確——城南的“鴿子市”。
    所謂的“鴿子市”,是那個年代自發形成的、半地下的物資交易市場。
    在這裏,幾乎什麽都能買賣,包括……工作名額!
    其實現在空間裏有著價值無法估量的金銀財寶,即便那些玩意不方便出手,可是現金也有不少。
    聞慧不缺錢。
    賣掉工作,隻是為了斷絕某些人的貪念。
    聞慧快步離開鴿子市,腳步輕盈的如同從未出現過。
    回到聞家後門附近的小巷時,天光已經大亮。
    她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無人注意,才迅速閃身進入後院。
    剛關上後門,就聽到前院大門傳來熟悉的、帶著一絲刻意溫和的敲門聲。
    “慧慧?聞慧妹妹?在家嗎?我是你浩任哥!開門啊,哥來看看你,你一個人在家太不安全了!”
    來了!
    昨夜起火被圍觀還不夠他們丟人的,這麽快再度找上門。
    巨大的財富對王浩任的吸引力夠夠的。
    門內沒有任何動靜。
    王浩任皺了皺了皺眉,又用力拍了拍門:
    “慧慧?別害怕,是我,浩任哥啊。伯父伯母走之前都交代了,讓我照顧你,快開門!”
    他心裏已經開始盤算,進去後怎麽“安慰”這個受驚嚇的小白兔,然後順理成章地“代為保管”家裏的鑰匙,再一步步將這座宅子和裏麵的東西變成他的囊中物。
    想到朱潔柔在巷口望風時那期待的眼神,王浩任的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隻是等他真正的進入聞家大屋看到裏麵空蕩蕩的一切時,王浩任卻眼前一黑。
    “浩任哥,我家,我家的東西……”聞慧哭哭啼啼斷斷續續的講了好半天。
    王浩任隻聽懂一句話:
    聞家的東西,被那些人,全部搬走了。
    砰的一下,他直挺挺地向前栽倒,砸在地上濺起一片灰塵。
    甚至,還吐出了一口鮮血。
    聞慧冷漠地看著倒在塵土中的王浩任和驚慌失措的朱潔柔,心中沒有絲毫波瀾,隻有冰冷的快意。
    才一口血而已,未來的路還長著呢。
    王浩任,我們慢慢玩!
    聞慧不再看那對狗男女一眼,毅然決然地轉向趕來的居委會大媽,聲音清晰而堅定:
    “劉主任,麻煩您帶我去知青辦報名!我要去最艱苦的地方,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