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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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蕭易之一襲灰白廣袖長袍,指尖慢條斯理地撥弄著腕間佛珠,唇角含笑,眼神卻冷如寒潭。
    守兵瞬間單膝跪地:“蕭大人!”
    蕭易之輕咳兩聲,蒼白的麵容在月光下更顯陰鬱。
    他唇角微揚,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在下對黎小姐可是好奇已久,今日終於得見真容了。”
    他目光直白地打量著黎寶兒,語氣輕佻卻暗含鋒芒:“果然生得一副好皮相,隻可惜,眼盲心黑,實在可惜。”
    黎寶兒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眼前這位看似病弱的謀士,可是跟隨穆岑臨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心腹。
    蕭易之的身份始終成謎,唯一能確定的是他並非大凜人士。
    他有著西域人特有的深邃輪廓,蒼白的膚色襯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明明一副病骨支離的模樣,卻處處透著致命的危險。
    “蕭大人說笑了,我不過是……”黎寶兒強自鎮定。
    “不過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蕭易之打斷她的話,突然上前一步。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藥香夾雜著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黎小姐可知,王爺每次受傷,我都會替你記上一筆。”
    佛珠在他手中轉了一圈,發出清脆的聲響。
    黎寶兒這才注意到,每顆珠子上都刻著細密的紋路,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蕭易之忽然展顏一笑,“今日既然遇上了,不如在下陪你?”
    不等黎寶兒開口拒絕,他又輕咳兩聲:“不然黎小姐就在帳內好生將養著吧。”
    說完蕭易之就轉身準備離開。
    黎寶兒當然明白,若不跟他一同出行,她是出不了軍營的。
    “蕭大人留步,那就勞煩大人帶路了。”
    蕭易之唇角微勾,月光在他眼下投出兩道陰翳。
    這蠢貨果然上鉤了。
    他攏袖時,腕間鐵護甲閃過冷光,那裏藏著見血封喉的毒針。
    蕭易之做出請的手勢,就往前帶路。
    一直在一旁看著的守衛看著黎寶兒就要離去,忍不住開口道,“大人,王爺說過黎姑娘不能離開此地”
    “嗯?”
    “軍中何處我不能去?”
    “帶她走還需要你過問?”
    蕭易之輕飄飄一個眼風掃去,方才還病弱的氣息陡然化作實質般的殺意。
    守衛的喉結劇烈滾動,“小的明白了”
    待二人身影沒入夜色,守衛才驚覺後背已濕透。
    誰不知道蕭副統領那張美人皮下,裹著的是比毒蛛更甚的狠辣?
    在蕭易之的帶領下,出軍營順利許多。
    穿過軍營時,黎寶兒不得不承認震撼。
    即使深夜,校場上仍有士兵在操練,刀戟相擊的火星映亮他們悍厲的麵容。
    遠處箭塔上,哨兵的身影如雕塑般紋絲不動。
    這般鐵血之師,難怪能跟著穆岑臨踏平北疆。
    黎寶兒隨著蕭易之穿過校場時,夜風卷著沙塵掠過,她身形微晃,不得不扶住一旁的木柵欄才穩住腳步。
    失血過多的後遺症仍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恰好是這幅虛弱的模樣,伴隨著月光傾瀉。
    銀輝映得她蒼白的肌膚近乎透明,唇色淡得幾乎與臉色無異,卻因那病弱的倦態,反倒透出一種易碎的清豔。
    幾縷散落的青絲被風拂過臉頰,襯得那雙杏眸愈發黑沉如墨,讓人想起雨夜裏被打濕的梨花。
    嬌弱,卻偏偏帶著倔強的韌勁。
    宛如畫中仙娥誤入鐵血軍營。
    一名正在擦拭長槍的士兵看得失神,兵器直接砸在腳背上都渾然不覺。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幾個年輕士兵甚至下意識挺直了腰背。
    “這莫不是天仙下凡”有人剛喃喃出聲,就被同伴狠狠肘擊肋骨。
    “蠢貨!那是相府嫡女黎寶兒!”
    “全京城出了名的蛇蠍美人!”
    “就她?”年輕士兵瞪大眼,“可看著風一吹就倒,哪像能做出那些事的人?”
    有人冷笑一聲:“裝得越無辜,下手越狠毒!上回春獵,她故意射傷王爺的烏雲踏雪,那馬到現在跑起來腿還跛著!”
    “傳言說什麽王爺夜半挖人心肝下酒,害得我家妹子現在夜裏都不敢出門!說不定也是她傳的”
    議論聲漸大,黎寶兒聽得一清二楚,表麵波瀾不驚,實則內心長滿了握草。
    黎寶兒心裏大喊冤枉,要不是認錯人,誰敢在閻王麵前班門弄斧啊!
    蕭易之側眸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黎小姐倒是沉得住氣。”
    她抬眸,眼底一片平靜:“成大事者要不拘小節”
    蕭易之笑意更深,指尖輕輕敲了敲腰間的令牌,士兵們頓時噤若寒蟬,隻是眼神仍如刀子般剜在她背上。
    夜風更冷了。
    等二人走遠,壓抑的議論才重新翻滾:
    “長得跟觀音似的,心腸比蛇蠍還毒”
    “王爺就該把她吊在轅門上曬成肉幹”
    “聽說她為了三皇子連虎符都敢偷”
    不知誰突然壓低聲音:“但你們發現沒?王爺從沒真動過她一根手指.”
    “誰說的?我跟王爺一同前去抓她的,她明明被王爺一個肘擊打到地上起都起不來!”
    .......
    出了軍營,黎寶兒就迫不及待往亂葬崗的方向趕去。
    玉佩最有可能就在那個方向。
    黎寶兒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腳步虛浮,但眩暈感不斷襲來,她不得不扶著路邊的樹幹稍作喘息。
    月光被烏雲遮蔽的瞬間,四周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遠處傳來鳥類淒厲的啼叫,玉佩必須盡快找回來。
    但是中途她還有一件事情做。
    餘光瞥見不遠處那棵歪槐樹,樹下的土堆微微隆起,正是她昏迷前最後藏匿虎符的地方。
    看著眼前不遠處的身影,黎寶的聲音因虛弱而輕顫,“蕭大人可否在此稍候片刻?”
    蕭易之聞言緩緩轉身,月光重新穿透雲層,照亮他的麵容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蕭易之說出的話讓黎寶兒一頭霧水。
    “黎小姐,這裏離軍營還是近了一些,不太方便”
    “蕭大人有何事?”黎寶兒警惕的看著眼前陰鬱的男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她看著蕭易之慢慢抽出短刀,刀身在月光下泛光。
    “你要幹嘛?!”她踉蹌著後退半步,後背抵上粗糙的樹幹。
    一股輕笑從蕭易之嘴邊溢出“噗嗤”
    頃刻間,蕭易之臉上的笑意盡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肅殺。
    “自然是取你性命!”
    “這幾年間你做的荒唐事夠你死好幾次了”
    蕭易之神色一肅,轉動手腕,就往前刺去。
    黎寶兒還未來得及反應,那道寒光已逼至眼前。
    她倉皇後仰,匕首擦著咽喉劃過,帶起的勁風刮得皮膚生疼。
    黎寶兒在心裏哀嚎,“這世道怎麽回事?!一個兩個都想要我的命!"
    蕭易之的攻勢如暴風驟雨,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黎寶兒狼狽的躲閃,發髻散亂,裙裾被枯枝劃得破爛不堪。
    盡管拚盡全力躲閃,冰冷的刀鋒還是在她手臂上撕開好幾道血口。
    很明顯蕭易之想殺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但他就是故意在戲弄她。
    似乎看著她狼狽的模樣會更有趣。
    黎寶兒疼得倒抽冷氣,腳下一絆重重摔在泥地上。
    腐葉的腥氣混著血腥味直衝鼻腔,眼前陣陣發黑。
    看著眼前的男人下了決心要殺她,她隻得大叫:“殺了我穆岑臨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