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7章 溫哥哥,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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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一樁喜事,鬧得雞飛狗跳。
    圍觀的街坊鄰居們紛紛議論:“這叫什麽事啊?”
    也有的幸災樂禍。
    “這就叫樂極生悲!他林家娶個小妾這麽高調的排場,故意炫耀給咱們看,活該!”
    也有人納悶:
    “陸家主母到底是林家出來的,竟會鬧得這麽難看。”
    “六品侍郎家的孫子也是個沒腦子的,過來一文錢沒要回來,白挨了一頓毒打。”
    “他還叫了一群混混來鬧事,一點都不像官家子弟。”
    ……
    圍觀的人裏,有一半都跟著去了府衙繼續看熱鬧。
    他們都想看看這場鬧劇會怎麽收場。
    一邊牽扯到親戚間為利益撕破臉的戲碼,一邊還牽扯到朝廷官員的家事,多有意思。
    沈亦瑤看著陸毅文被官府的人帶走,沒再跟過去。
    她已經將戲台子搭好。
    這場戲,絕對會非常精彩,不需要她親自去看,到時,整個京城的人都會傳遍。
    不怕不知道這戲如何收尾。
    她默默退出人群,朝著飄香閣走去。
    今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去拜訪下許多不曾見麵,卻願意幫她的溫朔塵。
    路上她買了兩盒糕點,到了飄香閣後門。
    讓裏麵的下人通傳了一聲。
    很快,就有兩名丫鬟將她請進去,一直上了四樓一處雅間。
    敲門進去,一個紫衣男子坐在榻上。
    他長得眉目如畫,美得有些雌雄莫辨,丹鳳眼微微上挑,眉心還有一顆紅痣,更襯得風流。
    前方有個溫婉女子在撫琴,琴音嫋嫋,屋裏點著上號的檀香,掛著美人出浴的畫像,典雅出塵。
    見她進來,溫朔塵微微勾唇,抬手招她過來。
    “瑤瑤快坐。”
    沈亦瑤笑了笑,也坐到榻上,與他麵對麵。
    她將手裏的糕點遞過去,甜甜地道:“溫哥哥,我特地給你帶的,不知你還喜歡嗎?”
    溫朔塵挑了挑眉,打開糕點盒子。
    露出裏麵小狐狸形狀的糕點,個個精致可愛,甜香味撲鼻,修長的手指捏起一隻,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嗯,還是小時候的口味。”
    “原來瑤瑤你還記得哥哥我喜歡什麽。”
    他打趣地說著:“說吧,來找我何事?”
    沈亦瑤莞爾,她幼時就跟著哥哥玩,溫朔塵是哥哥的至交好友,故而兩人也很熟悉。
    記得有次母親從外買了一盒糕點給他們吃。
    裏麵有小兔子,小狐狸,小豬三種圖案。
    她最小,選了個小兔子圖案,剩下的兩種,哥哥和溫朔塵都要搶小狐狸,打了起來。
    最終,溫朔塵搶過狐狸的吃了。
    哥哥竟要從他嘴裏奪出來,她還在旁邊加油。
    自此,每次溫朔塵到家裏來,母親都會備上小狐狸糕點,他也每次都吃,吃不完就揣兜裏帶走。
    “溫哥哥,我是來特意謝謝你的,上次妹妹派丫鬟過來傳的話,你不僅明白,還很盡心幫妹妹。”
    “今日抽空得閑,自是要來道謝。”
    她真誠地說著,老二老三之前去花船上喝酒被陸安平抓個正著,絕對是溫哥哥的手筆。
    尤其是陸安平把兩人杖責了一頓。
    沒多久,兩人又迷上了賭博,這定然也是溫哥哥從中安排。
    畢竟這世上,沒有人比溫哥哥,更懂得讓人沉淪。
    溫朔塵勾唇笑了:“你這丫頭,能清醒過來,有離開陸家的決意,就已是難得。”
    “我倒沒想到,你還會托我來收拾你那兩個繼子。”
    他頓了頓,語氣漸漸冷下來。
    “不過,以前你不是決心要教養好那三個繼子,怎的忽然變了,可是陸家,對你不好?”
    沈亦瑤看得出溫朔塵眼底的冷意。
    她當初決定為陸鴻洲守寡時,除了父母兄長鶯鈴他們,便數溫朔塵勸得最努力了。
    可那時的她執意不聽。
    如今做出這麽反常的事,難道溫朔塵會懷疑了。
    她柔柔地笑道:“溫哥哥別擔憂,妹妹我沒有受欺負,隻不過一夜間忽然想通了,那三個繼子皆是忘恩負義之徒,我不該為他們費盡心思。”
    “至於陸鴻洲,他人已死,還有三個那麽大的繼子。足以說明,他生前便不是什麽專情之人,我又何故浪費自己的歲月青春。”
    聽她這麽說,溫朔塵雖是還有些疑惑,她為何心思轉變如此之快,可依舊滿意地點點頭。
    無論如何,她不一心撲在陸家,就還好。
    “你能想通這些,我和你哥哥倒是欣慰許多。你不知,自你執意要留在陸府,你哥都來我這喝了多少次悶酒。”
    沈亦瑤回想起父母兄長,心裏泛起一陣酸澀。
    “話說回來,你父母兄長都盼著你早日回家,既然你已想通,何不一紙和離,回相府去?”
    溫朔塵緩緩問道,他不明白,這妹妹繼續待在陸家的意義。
    若是想讓那三個繼子荒廢,她不在陸家,自己照樣能輕鬆做到。
    何必浪費這個時間。
    沈亦瑤垂下眼眸,抿了抿唇。
    她無法說,她是在等。
    前世受了那麽多痛苦,都是拜陸鴻洲所賜,她才不要這樣離開陸府,她要將陸鴻洲的醜事撕破,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有多負心。
    所謂忠義殉國犧牲的英雄,不過是為了和外室私通。
    她要讓他身敗名裂,聲明盡毀,淪為全京城最負心最薄情最狠毒的牲畜。
    就如前世,他們給她潑的蕩婦髒水。
    到最後,她再堂堂正正地和離,走出陸家,清清白白地度過下半生,這才不枉重新活一世。
    “溫哥哥,我,我還有些事情,沒做完。”
    “等一切結束,我定然會回家的。”
    後半生,她不會再有婚嫁,不談什麽兒女情長。
    她要永遠陪著父母到老。
    溫朔塵心細如塵,如何看不出沈亦瑤似是有自己的打算,她不願說,他自是不會勉強。
    “既是這樣,也該回去看看他們兩位老人家。”
    “還有你哥哥,都掛念著你。”
    “你可以將決定離開陸府的打算告訴他們,讓他們心中有個期盼,也不會再為你煩憂了。”
    沈亦瑤心底酸澀,經曆前世生離死別,她又如何不想再見見她摯愛的親人。
    可她,沒有臉麵,沒有勇氣。
    前世,父母兄長,皆是她間接害死。
    她不敢回去麵對那樣疼愛她的至親們,她怕,怕會忍不住,放棄陸家的仇恨,回到父母兄長身邊。
    可那樣,便對不起自己。
    更對不起前世因她而死的父母兄長。
    “我,會回去的。謝謝溫哥哥。”
    她輕聲說著,不敢再提及家人的事,又轉開話題:
    “陸毅武和陸毅業兩兄弟,還望溫哥哥繼續叫人盯著,我不僅想要他們墮落沉淪,還要他們,此生都沒有翻身的機會!”
    溫朔塵看著曾經純真懵懂的妹妹,竟會露出這樣冰冷的神色,心底暗暗吃驚。
    她自嫁入陸府不過半年。
    怎麽會跟變了個人似的,就仿佛曆經了滄桑絕望,有種不符合如今十九歲年齡的成熟和決絕。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