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徐佳玉感慨了一句。
    而王晨這會的確在焦頭爛額地借錢。
    母親病情惡化，已經轉到ICU，下午下班時，醫生打來電話表示需要立刻做手術，讓趕緊交費。
    王晨看了眼銀行卡餘額，咬了咬牙，歎了口氣，給一些朋友打了電話。
    沒成想，大部分朋友都表示不方便；也有小部分朋友表示這兩天協調協調再給。
    這年頭借錢不容易。
    這年頭誰都不容易。
    王晨想了一圈，實在頭疼了，ICU一天就要小一萬塊錢，這意味著，錢早籌到一天，母親的生命危險就少一分，花費也就少一點。
    “如果實在不行？就隻好賣房了！”王晨自言自語道。
    他打開APP看起了附近的房子交易價格。
    看完後心都涼了。
    這房子每個月還在用公積金還按揭，當初花高價買的，現在房價都成這樣了？如果這會賣了？還完貸款？估計沒幾個錢。
    王晨焦慮得一個晚上沒睡覺。
    天剛蒙蒙亮，王晨就睜著充滿著血絲的眼睛無奈地去小區跑步了。
    可能是心情不好，怎麽跑都感覺不到累。
    上班前，看了眼離婚協議書，王晨直接用EMS寄給了徐佳玉。
    這種老婆，再不離？留著幹啥？必須快刀斬亂麻把婚離了。
    …
    接連一整天，王晨都沒收到那些說“過兩天再給”的朋友的消息。
    他也不好催，但母親那邊多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險，花費也就多一分。
    情況緊急，他顧不得這麽多了，下班時聯係了中介。
    中介來到家裏左看看右看看，“這房子現在的價錢不高，你還有多少貸款沒還？”
    “80萬。”
    “現在這房子最多也就值個八十萬出頭，還完貸款，你看還能剩多少？”
    “我靠。”王晨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這房子當初165萬買的，難道短短幾年，現在房價就成這樣了？”
    中介仿佛見多了這種情況，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你這種情況我見多了，最近這麽長時間以來，得知這種情況後，很多房主都是你這種態度！還有的堵住小區門，不讓看房的人和中介進。”
    “可這就是行情，你要賣165萬？這是不可能的。”
    王晨的心頓時跌落到穀底。
    母親還在病床上躺著等著錢救命，可情況卻是這個樣子，他很痛苦。
    “你是著急用錢吧？”中介看著王晨的表情不對，問了下。
    “是啊。”王晨把情況一五一十說了。
    “但現在的房價就這樣，沒辦法，房子這玩意如果不流通？標價再貴也沒有意義，變不了現…”中介沒再說下去，擔心刺激王晨。
    “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你們不是有公務員貸款嗎？還有信用卡。”
    王晨哽咽地說，“這些早就…”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但你能這麽孝順，確實很不容易，領導，這樣吧，如果你找我們賣？中介費我不收了，我隻收買家的。”
    王晨表達了感謝，可這一個點的中介費，比起高昂的醫療費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而已。
    中介看著發愁的王晨，突然也有點於心不忍。
    突然中介眼前一亮。
    “這樣吧，你倒不如拿房子去抵押。至少抵押到手的錢總比賣房到手的錢多一些。”
    快崩潰的王晨聽到這話，也感覺有譜。
    打開銀行APP，傳上房本，按步驟點擊，但因為之前負債，銀行沒批。
    中介很識趣地離開了。
    王晨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煙抽了一根又一根。
    他硬著頭皮給答應借錢給他的那幾個朋友打電話了。
    “兄弟，這…那…”王晨還是開不了口。
    “怎麽了？王兄。”對方在裝傻。
    “兄弟，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就是你答應借錢…”
    “奧奧奧奧，你說這事啊。”
    “對，真的很急了，不然我也不會這麽著急給你打電話。”
    對方深呼吸一口氣，“兄弟，這幾年行情不好，你也知道…這…我們的情況你也清楚…我問過我老婆，我老婆說錢剛好前段時間給我小舅子了，要不這樣，我給你發一千塊錢。”
    “不用不用，謝謝啦。”
    王晨這一刻仿佛老了很多。
    對方態度突然的轉變，真的讓王晨很鬱悶，但同時也理解。
    緊接著第二個電話。
    “王兄，實在不好意思，不方便，要不你問問別人？或者你去借點網貸？”
    王晨咬了咬牙，但還是說，“謝謝你了。”
    又一個電話。
    “哎呀，實在不巧，我的工程款一直沒有到，等到了我給你，你急不急啊？”
    都是救命的錢，能不急嗎？
    但王晨還是馬上說，“有點急，醫院等著催，這…現在我母親還在ICU，你也知道，ICU一天就小一萬塊錢…這…”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對方裝作沒聽到，直接把電話掛了。
    王晨無奈地笑了。
    但同時也很疑惑，“到底怎麽回事呢？為什麽大家好像統一都變了一副臉。”
    晚飯沒有吃，坐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去衛生間刷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夜之間就長了不少白頭發，滿臉憔悴。
    來到專案組，周誌勇看著王晨的樣子，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兄弟，你怎麽了？”
    王晨拉著他走到走廊，簡單地說了相關情況。
    “兄弟，雖然我們剛認識不久，我對你也不了解，但我覺得你這人不錯，這樣吧，我身上就有兩萬塊錢，我轉給你。”
    “我知道這點錢杯水車薪，但你收下，以後你方便？就還我；不方便？就當我給阿姨的。”
    說完，他立刻轉了。
    王晨眼睛濕潤了。
    “兄弟，本來我是不會收的，我實在沒辦法了，謝謝你，我會盡快還你的。”
    王晨點了收款。
    “沒事，有任何事情要和我說。”
    這時，微信又響起，餘騰達發了一條消息來：組長，剛不小心聽到了你們聊天，我也不能做什麽？我家裏條件還行，轉一點心意給阿姨。
    馬上，兩萬塊錢轉過來了。
    王晨含淚收下後，正準備轉到醫院時，一條法院的凍結消息來了：微信賬戶被凍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