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把案子移交到區裏，那成什麽了？那市局和專案組的臉都丟盡了。”
    “而且這個案子已經有苗頭了，我們有信心在半個月內把案子徹底查清楚。”
    說話的是宋綱，這讓王晨和周誌勇都沒想到。
    “我知道現在市局是被多麵夾擊——有專案調查進度舉步維艱的壓力，有社會上的企業家拿營商環境說事的壓力，有上級領導發展經濟的壓力，還有社會輿論的壓力，更有受害者渴求公平正義的壓力…”
    “我理解，麵對這麽多壓力，似乎群眾和受害者方麵壓力才是最不重要的一輪，但我必須說幾句，案子都到這一步了，如果這會就鳴金收兵？那我們就被拿捏了！以後那些人就會有樣學樣，那不廢了？那還要我們幹啥？我們就是維護公平正義的啊！”
    華主任聽到這話，冷哼了一聲，“可沒有絕對的公平，你們專案組在這查了這麽半天，有意義嗎？浪費時間而已。”
    宋綱心裏琢磨了片刻，然後說，“這樣吧，給我們專案組一周的時間，一周後，如果還沒有進展？那一切聽局裏的發落。”
    萬奇峰一直雙手環抱，一言不發，宋綱也知道萬市長其實也很難抉擇，他便主動立下了軍令狀。
    這話都說到這了。
    萬奇峰馬上點頭，“好，那就這麽決定，一周時間…如果一周後還沒進展？那一切就由市局全麵接管、決定。”
    萬奇峰一行人離開後，專案組的幾個人表情嚴峻。
    周誌勇很久都沒說話。
    鈴鈴鈴。
    王晨的電話響起。
    “我們能見見嗎？”
    “沒時間，不好意思。”
    “你就非要盯著朱亮亮嗎？”
    徐佳玉在電話裏歇斯底裏地吼著。
    “一切以法律為依據、以事實為準繩，你現在是以什麽身份和我說話？”
    “你…你…你無理取鬧，我真是瞎了眼嫁給你這種人。”
    “你這種人，死都不會承認自己錯了，你唯一會認得錯，就是自己嫁錯了人！好了，我還要上班，你不是不願意和平離婚，已經起訴離婚了嗎？行，我等著開庭！祝你們這對賤男女一直這麽賤，總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哭的。”
    徐佳玉大言不慚地打這個電話，真的讓王晨火都快噴出來了。
    周誌勇知道內情，他拍了拍王晨的肩膀，“沒事兒，兄弟，現在趕緊離婚才是對的！既然她起訴你，你就等著吧！這段時間盡量不要和他們聯係了。”
    …
    徐佳玉剛放下電話，朱亮亮就過來了。
    “我們在專案組安插的幾個人已經被發現了，話說那個王晨還真的很聰明啊！很有手段啊！”
    “不過現在他們的壓力也很大，查到現在什麽都沒有查到，直接指向森達證據幾乎沒有，在這年頭，隻要舍得花錢，有不少人願意頂罪。”
    徐佳玉拿著手機遞給朱亮亮，“你看，專案組已經被罵飛了！照這樣下去，迫於輿論壓力，估計專案組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解散了。”
    朱亮亮露出了奸計得逞的表情，“我爸能一步一步做到現在，沒有點手段怎麽能行？就那些人…嗬。”
    朱亮亮的電話響起。
    “喂，什麽？專案組要約談公司？還要來公司調取人員名單？”
    朱亮亮青筋暴起，“太過分了吧？專案組進公司？那以後公司還怎麽幹？別人會怎麽說？”
    “如果他們來？就說管理層都不在，要人員名單？就說涉及商業秘密，讓他們帶著手續找管理層！”
    朱亮亮放下電話，越來越憤怒了。
    他轉身又撥出去一個電話，“一個小時後，在公司附近的老地方集合。”
    王晨和周誌勇、宋綱趕緊開了個會，現在隻有一周的時間，得趕緊行動起來。
    這一次，他們直接準備從森達入手，畢竟是在森達的工地上出的事，之前一直想隱秘地調查，所以沒驚動森達，這下好了，森達啥都知道！那幹脆明牌算了。
    現在專案組就剩三名副組長、七名組員，現在就三名副組長跟打了雞血一樣，七名組員一個個地都蔫了。
    下班前，餘騰達拿著材料過來說，“得了，森達說管理層都去出差了，要名單的話？因為涉及商業秘密，要管理層審批。”
    “那不明擺著不給嗎？”
    王晨突然想到什麽，他說，“這樣，讓他們自亂陣腳，發布專案協查通報，先不抓那些打人的打手，他們的身份查明了，現在要用他們為誘餌…對他們發布協查通報，在全社會傳播！先刺激刺激森達。”
    下班時，當朱亮亮看著全省公安的公眾號、各大宣傳媒體發布了這則協查通報時，氣得七竅生煙了。
    “艸，王八蛋，玩這套？好嘛！來，老子整不死你們。”
    協查通報的內容是：近期，“森達建設”的工地上發生一起惡性的強拆事件，事件發生後，在省廳的堅強領導和果斷指示下，市局第一時間成立了專案組，專案組經過前期的細致調查，已經查明強拆過程中部分打手的身份，現發布協查通報，請涉案人員於三日內盡快到案。
    聯係地址：市局公安招待所二樓，專案組辦公點。
    聯係人：餘警官，電話…
    這則通報，並沒有說森達是指使人，也沒有明說案情，隻是在陳述事實，但明裏暗裏都透露出這些和森達有關係。
    這一度讓森達有脾氣發不出來。
    協查通報發出後，網上的輿論壓力立刻減輕了很多，不少輿論矛頭對準了森達。
    很快，餘騰達接到不少來提供線索的市民電話。
    而看到協查通報的那些打手懵了，怎麽不來抓人呢？
    這時，打手們接到森達一位副總的電話，“趕緊去自首，記住，要打‘110’自首，既然他們要這麽幹？你們去自首了，隻要你們咬死和森達沒關係，那他們也隻能以尋釁滋事處理你們了！這就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放心，你們的家人和你們該得的錢會馬上給你們，這邊朱總也會聯係相關部門的朋友，從輕處理你們。”
    打手們一個個激動萬分。
    而王晨和周誌勇在回家路上，剛拐進一條小路時，前頭出現一台車攔住了去路。
    意識到不妙的兩人準備倒車時，後頭也來了一台車。
    一前一後兩台車逼停車子後，從車上下來七八個拿著工地廢棄鋼筋的壯漢，一個個都蒙著臉。
    “我他媽，光天化日之下，想殺人滅口啊！”周誌勇喊了一句，就隻見一條鋼筋甩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