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順著宋綱的手指方向看過去，隻見不遠處，嚴錚竟然和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在那有說有笑地走著，那名陌生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像是體製內的。
    “那中年男子看起來有點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
    周誌勇也琢磨了好一會，“嚴錚這小子路子很野啊，王晨兄弟，要小心哦。”
    王晨一陣頭疼，看到這情況，隻感覺到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
    上班途中，王晨主動向李省長匯報了昨晚吃飯的所有情況。
    李省長一臉嚴肅，“好，我知道了，我昨天並沒有批評你的意思，我隻是想提醒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我明白。”
    “今天約談萬明峰，你讓他上午十點半趕到省行政中心，我給他半小時的時間聊一聊。”
    “收到。”
    當萬明峰知道李省長要找他談話時，出於幹公安多年的敏銳，他感覺到李省長要對他下手了。
    他帶著車立刻往省城趕。
    王晨正在辦公室整理台賬的時候，座機響起。
    “王秘書，我是省長樓哨位，這有一位叫萬明峰的同誌想要找您，是否放行？”
    “放行，謝謝。”
    一分鍾後，敲門聲響起。
    王晨趕緊起身開門。
    “萬市長，來來來，趕緊坐。”
    萬明峰手中拎著一個小袋子，“這是給您的小禮物。”
    “不要不要，您太客氣啦。”王晨趕緊推辭。
    “誒，這在辦公區，就不要推辭了，別人看到了不好。”
    王晨一陣為難，他瞄了一眼，應該是一件襯衫。
    “你太客氣啦，真不用這麽客氣的。”
    萬明峰擺了擺手，然後壓低了聲音，“李省長找我是有啥事嗎？怎麽突然約談我呢？”
    “這我真不清楚，是今天上班時突然說的，我想問來著，但剛好有事…”
    萬明峰歎了口氣，“我感覺這一次李省長要收拾我了，我預感很強烈。”
    “別多想了，要收拾你的話，怎麽可能會約談你？早就讓紀委找你了。”
    王晨給他泡了一杯好茶，特意用茶杯泡的。
    “您先坐一會，我去通報下省長。”
    萬明峰坐在沙發上。
    王晨敲了敲側門，然後推門而入。
    “李省長，萬市長到了。”
    “讓他進來。”
    王晨趕緊帶著萬明峰從大門推門而入，並把茶杯端過來了。
    “明峰同誌，今天叫你過來，是想對你進行約談。”
    王晨立刻打開筆記本，準備記錄。
    “針對上次那個群體性事件！我要對你提出批評！”
    萬明峰臉都快扭曲了，“我道歉，這件事是我們新州公安係統的工作態度有問題、是我個人本位意識出了問題，我的錯。”
    “先別急著承認錯誤，我先問你，萬奇峰和萬巧峰是你什麽人？”
    “是我兄弟。”
    “好，你們家了不起啊，一家出了個三個在職的副廳級幹部，而且據我所知，你的父親和你的嶽父都是副廳級吧？”
    萬明峰有點驕傲地點點頭。
    “尤其是你和萬奇峰，兩個人都是副市長、市局局長，很了不起啊，你們家在省內的公安係統很有話語權。”
    “沒有沒有，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我的想法是為人民服務，我的想法是維護社會穩定。”
    李省長看出對方的緊張了。
    “先別這麽說，我沒有別的意思，今天找你過來，第一是對上次那件事提出批評，你看，這是易書記和省長對上次新州群體性事件做出的批示。”
    萬明峰接過李省長遞過來的批示清單。
    易書記的批示：新州公安，乃至全省公安，一定要加強黨內法規學習和製度建設，這是全麵從嚴治黨的長遠之策、根本之策。一定要在日常的執法中，強化法規製度貫徹執行，把製度優勢更好轉化為治理效能，為全麵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江南省，提供堅強政治保證。
    省長批示：嚴查、嚴處，深刻吸取教訓，舉一反三，嚴防此類情況再次發生，針對這一次事件中涉及到的幹部，要提出嚴厲的批評和處理。
    萬明峰看完後，戰戰兢兢地把批示清單放桌麵。
    “怎麽樣？看完了有什麽感受？”
    “我感覺到很羞愧，很慚愧，工作沒做好，給您丟人了。”
    李省長摘下眼鏡。
    他整個人靠在後座上。
    過了好一會，“你和你哥都在公安係統任要職，現在網上已經有不同的聲音出現了，網安總隊已經把相關信息收集起來了，你看看。”
    李省長把一疊評價丟過去了。
    王晨很驚訝，因為他沒有收到過網安總隊遞過來的相關材料。
    “你看一看，現在到處都在說你家裏背景很強大，到處都在議論江南省的公安係統提拔的一些問題！”
    王晨緊張地記錄著，他已經猜到李省長下一步要說什麽了。
    “這第二件事，就是我覺得你和你哥萬奇峰的能力很強，可兩兄弟都在一個係統任要職，或許在某種意義上有消極影響！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不能因為這個理由去免你們的職！”
    萬明峰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我也找過你哥，你哥本來要退休了，理應該更有高風亮節，但…”李省長笑了，故意和王晨對視一眼。
    “所以我決定，你和你哥之間，得調整一個，要不然這工作就無法推進下去，希望你能理解。”
    萬明峰完全明白了。
    李省長要他做抉擇。
    “我，一切…一切聽從組織安排，組織上怎麽安排？我就怎麽做。”
    空氣又安靜了。
    安靜的可怕。
    萬明峰能感覺到他的政治前途已然有了危險。
    “哈哈，明峰同誌，你這是又把這個問題拋給了我啊！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周時間考慮，考慮好了？和我說！”
    說罷，李省長就擺出一副要忙的樣子了。
    萬明峰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王晨一直送著萬明峰到樓下。
    “王處，這一次李省長的意思讓我很難琢磨！他提出的問題，就是一道送命題——我選我自己被調整？性價比不高，畢竟我哥都快退休了！我選擇我哥被調整？那我哥肯定也不服，我咋認為李省長要挑起我和我哥之間的內鬥？”
    “不管怎麽回答這道送命題？我和我哥之間的裂縫已經有了。”
    王晨無法回答。
    這時，一台警車開到了平台前，並沒有開上平台。
    萬明峰搖著頭上了車。
    而樓上窗戶邊，李省長正一臉嚴肅地看著這一切，看著王晨走進省長樓，他拿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