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章 餓狼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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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我媳婦?問過老子沒有?!”
    張牧羊的暴喝如驚雷炸響,震得鬆枝上的積雪簌簌墜落。
    三個獵人還未反應過來,那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近前。
    噗嗤!
    柴刀橫掃而過,最前方的獵人脖頸一涼,頭顱竟騰空飛起,鮮血從斷頸處噴湧而出,在雪地上澆出一片刺目的猩紅。
    張牧羊借勢旋身,雪橇在雪地上劃出半圓,竟是個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漂移。他順勢抽出箭矢補箭,誰料掌心剛發力,哢嚓一聲,那張老舊的獵弓竟被他生生拉斷了。
    “哪來的野狗?!”
    “殺了他!”
    剩下的兩個獵人又驚又怒,一人揮刀直撲張牧羊,另一人則死死盯著蘇櫻,防備她偷襲。
    張牧羊扔掉斷弓,反手抓起地上的柴刀迎上去。他沒學過正經刀法,但特種兵的搏殺本能早已刻進骨髓——側身避過刀鋒,左臂如鐵鉗扣住對方手腕,右手柴刀順勢一抹。
    動作快、準、狠,完全是生死場上磨礪出的搏命路數!
    嗤!
    刀鋒割開喉管的聲響格外清脆。
    那獵人瞪大眼睛,捂著噴血的脖子踉蹌後退,最終重重栽進雪堆,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三息之間,連斃三人!
    最後一個獵人嚇得肝膽俱裂,轉身就逃。
    “想走?”
    蘇櫻猛地甩出箭鏃,釘穿了他的小腿。
    噗通!
    那獵人摔倒在地上。
    張牧羊喝道:“留活口!”
    可惜,晚了一步。
    蘇櫻撿起燕刀,已經劃過獵人咽喉,刀鋒在氣管上留下完美的半圓切口,血沫汩汩湧出,將雪地蝕出一個個猩紅的小洞。
    林間霎時寂靜,隻剩寒風卷著血腥味掠過樹梢。
    張牧羊踢了踢腳邊的屍體,眼神平靜得可怕,仿佛隻是碾死了幾隻擋路的螻蟻。
    蘇櫻臉色蒼白如紙,左臂的傷口皮肉外翻,鮮血已將半邊衣袖浸透。
    “別動。”
    張牧羊不由分說撕開她的棉襖,抓了把幹淨積雪按在傷口周圍,又將蒼耳子塞進嘴裏嚼得稀爛,混著唾液敷在傷口上,再解下自己的麻布腰帶緊緊纏住。
    嘶!
    蘇櫻疼得渾身一顫,額角滲出細汗,卻死死咬著牙沒吭一聲,眼神銳利如刀:“為什麽救我?你不怕我真是北燕的探子?”
    張牧羊咧嘴一笑:“我管你是什麽人?我隻知道你是我老婆,咱倆還沒洞房呢,你可不能死了。”
    蘇櫻冷哼一聲,別過臉去,耳根卻悄悄泛起微紅。
    張牧羊蹲下身翻查屍體,問道:“你們都是北燕人,他們為啥追殺你?”
    蘇櫻沉默片刻,終於是道出了身世:“我父親是北燕總督蘇護,當年就是他率領燕戎聯軍在鎮北關擊潰了大梁先帝的大軍,逼得你們割讓了千裏土地。可北燕朝廷貪心不足,近年越發苛待百姓,還想繼續南下……”
    “父親看不慣朝堂奸臣弄權,想上書勸諫,卻被反扣了通敵叛國的罪名,滿門抄斬。我那天正好外出,僥幸逃了出來,可北燕的人一直沒放過我,四處追殺。”
    “我走投無路才逃到大梁,結果被當成探子抓了,幸好遇到了你。”
    “今天我是兵刃不趁手,要是有我蘇家燕翎刀,我非斬殺了他們不可!”
    難怪了!
    不過,張牧羊還是有些想不明白,這兒距離鎮北關還有幾百裏,這四個燕賊跑這麽遠,就為了追殺蘇櫻?
    怎麽可能呢?
    當下,他在幾具屍體上一頓翻找,摸出來了四壺烈酒、十幾兩碎銀子、幾塊幹硬的牛肉……最後摸到一個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展開後,他瞳孔驟縮……
    這竟然是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叫什麽《破陣經》,還有鎮北關的城防圖!
    圖上詳細標注了關隘、駐軍,甚至糧倉位置。
    夾著的密信更令人心驚:“年關慶功酒中下藥,點燃糧倉,以火把為號,北燕大軍可破虎烽口……”
    信末沒有署名,卻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陰謀!
    張牧羊將《破陣經》揣入懷中,這才將城防圖給蘇櫻看了看:“呶,這四個燕賊果然不是衝你來的,不過是誤撞而已。”
    蘇櫻失聲道:“鎮北關城防圖?你們大梁……有內奸!”
    張牧羊點點頭,單膝跪在雪地上,用柴刀劃出三尺見方的平整區域,幾塊石頭代表鎮北關城牆,鬆枝排列成護城河輪廓。當他標記虎烽口時,蘇櫻抓把雪捏成密實冰球,重重砸在“沼澤區”,頓時冰屑四濺!
    “你漏了季節變化。”
    蘇櫻箭鏃劃過冰球表麵,留下深深的溝壑:“北燕鐵騎會用狼糞塗抹鎧甲防反光,寒冬冰層可承重甲騎兵,這裏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嘶!
    二人互望了一眼對方,臉色都有了幾分凝重。
    這事兒非同小可!
    張牧羊將地圖和信仔細收好,冷靜道:“咱們不知道誰是和燕賊勾結的人,千萬不要走漏風聲,否則都得掉腦袋。”
    蘇櫻撇了撇嘴,眼眸卻是閃動著寒光!
    張牧羊將四把燕刀、銀子和酒壺都收起來,又把四具屍體拖到旁邊的山溝裏,用積雪埋了個嚴實。做完這一切,他才發現蘇櫻正盯著他腳邊的雪橇……那是他剛才追殺麅子時,用樹枝和樹皮臨時紮的簡易雪橇,旁邊還放著兩根削尖的雪杖。
    “這是什麽?”蘇櫻眼神發亮。
    “雪橇和雪杖,在雪地裏趕路又快又省力。”
    張牧羊踩著雪杖演示了兩下,雪橇在雪地上滑出老遠,濺起一片雪霧。
    蘇櫻頓時來了興致:“給我也做一個!”
    張牧羊笑了笑,在砍樹枝時,忽然發現一截枯枝的斷麵滲出琥珀色的樹脂,這是紅鬆脂!這東西是天然的抗生素,比蒼耳子更適合治喉炎,正好能給楊文娟用。
    他趕緊小心地刮了些收進懷裏。
    二人將麅子抬上雪橇,蘇櫻也學著張牧羊的樣子踩著雪杖滑行。起初還有些踉蹌,很快就熟練起來,兩人在雪地裏一路飛馳,比來時快了一倍不止。
    到了村口,他們把雪橇和雪杖、燕刀藏在柴草堆裏,拽著爬犁往家走。
    夕陽染紅了西邊天空,張家村的煙囪裏升起嫋嫋炊煙。
    遠遠就見自家茅草屋換了新茅草,牆縫用黃泥糊得整整齊齊,甚至還搭起了半截石頭牆。院子裏,楊文秀正帶著幾個婦女往屋裏搬木材,牆角的火炕已經燒得旺旺的,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暖意。
    看到張牧羊扛著麅子,蘇櫻跟在後麵,身上還帶著血跡,村民們都嚇了一跳。
    “這是……”老族長拄著拐杖迎上來,目光在血跡上打轉。
    “嘿嘿,遇到幾隻不長眼的野狼,讓我們給解決了。”
    張牧羊輕描淡寫地把麅子扔在地上,喊道:“小北,叫幾個人來處理下麅子,晚上咱們燉肉吃!”
    肉?!
    這話一出,整個張家村都沸騰了。
    孩子們歡呼著圍上來,大人們也激動地搓著手。
    這年月,能吃上一口肉,比過年還稀罕。
    楊文秀卻眼圈一紅,拉著張牧羊的胳膊:“夫君,娟兒她……燒得更厲害了。”
    張牧羊心裏一緊,快步衝進屋裏。
    楊文娟蜷縮在炕上,小臉燒得通紅,呼吸也有些急促,額頭燙得嚇人。
    “不用擔心,我帶了藥回來。”
    “啊?夫君,你還懂醫術?”楊文秀又驚又喜。
    “以前看過幾本醫書。”
    張牧羊隨口應付,讓楊文秀把紅鬆脂放進陶罐裏煮沸,濾掉殘渣後晾溫,小心地喂楊文娟喝下去。又將蒼耳子放進碗裏,用開水衝泡,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扶起她慢慢喝下。
    不過半個時辰,楊文娟的呼吸就漸漸平穩了,額頭的溫度也降了些,終於沉沉睡去。
    晚飯時,茅草屋裏擠滿了人。
    張牧羊讓小北把麅子肉分了,留出一半給自家,剩下的全分給了幫忙修房子的村民。男人們圍著火炕坐成一圈,女人們則在灶台邊忙碌,切肉的、添柴的,忙得熱火朝天。
    張牧羊喝口肉湯,清了清嗓子:“大夥兒都知道,北疆連年打仗,咱們去縣城兵營是眼下唯一的活路。但兵營不是好地方……軍官克扣軍餉,老兵欺負新兵,多少人沒上戰場,先死在了自己人手裏。”
    “所以我們不能散了,要抱團。到了兵營,咱們還是一個整體,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也不能欺負咱們自己人!”
    張牧羊的話像一盞燈,照亮了他們茫然的前路。
    張小北第一個舉起碗:“牧羊哥,我們都聽你的!”
    “對!我們跟你走!”
    “誰要是敢欺負咱們,就跟他拚了!”
    男人們紛紛舉起碗,肉湯在碗裏晃動著,卻比烈酒更讓人熱血沸騰。
    張牧羊高聲道:“好!從今天起,咱們就是一家人!六天後,一起去縣城!記住,隻有活下來,才有好日子過!”
    “活下來!”
    “活下來!”
    聲浪撞上茅草屋頂,震得梁上陳灰簌簌飄落。
    張牧羊知道,這不僅是他的班底,更是——
    十八條快要餓瘋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