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到現在，已經好多天過去了。
    城牆到現在，還如此之破，想來縣城裏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他們過來，可有住的地方？
    還有，今年的苦役，怕是得服好久吧？
    這修路修城牆的，沒有個兩三個月，怕是都不行！
    想著這些，池魚的心頭沉甸甸的。
    一旦服苦役，池家坳的家家戶戶，怕是都要出人。
    便是連王巧芽的娘家，她弟弟已經十三了，可能都得去。
    因為心裏裝著這些事，加上剛才又看見了晦氣的齊明宇，池魚這會兒的心情有些低落。
    彼時天色將黑，在池魚等一行十來輛馬車入城後，城門也被守城的將士關起來。
    聽到關門聲，坐在車轅上的池大虎跟池康，都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天，之後又看了看城門。
    然後伯侄兩人，如同池魚姐妹倆一樣，沉默不語。
    或許是縣城中住著縣令大人，也或許是縣城的老百姓早有準備。
    故而就算同樣是震後，縣城的情況看起來，就要比城外好很多。
    許多廢墟宅子已經被收拾好了。
    有同樣蓋木屋的，也有直接在原來的地方，搭建油布棚的。
    當然，便是連泥胚房也有。
    隻是這些宅子，跟原先最大不同的是，家家戶戶沒了院牆！
    不管怎樣，看到這一幕的池魚，心裏還是寬慰了不少。
    等到沈鎧搭載著他們，來到城西清平巷時，這邊的宅子重蓋的進度，可之前路過的地方，都要好許多。
    待到巷尾，池魚看著這邊的宅子，已經蓋得差不多，就側頭看向沈鎧。
    “阿鎧，阿牧這宅子是沒怎麽倒塌嗎？”
    “不是！都塌了。不過牧哥早有準備，這邊一倒後，那邊就找人過來重新蓋了。
    當然，我走之前，牧哥說地基也會找人重新規整。
    左右都是木屋，在梁柱什麽都可以用情況下，隻要人手充足，蓋起來相對要快許多。
    對了嫂子，這一片，接連五座宅子，牧哥之前都買下來了。
    他的意思，把原先他家跟你之前住過的宅子打通，合成一戶。
    然後剩下三家，就給你三個哥哥們住。
    如此池家坳的人不管進城做什麽，都會有落腳的地方。
    現在整個縣城大夥兒都忙著蓋房子，牧哥也就先蓋了自己用的。
    剩下三家，可能還得等等！”
    池魚一聽，頓時瞪大眼睛。
    什麽，秦牧一連買了五座宅子，還是在地震前？
    震前買宅子，就算再便宜，肯定都比震後貴吧？
    他買來放在那被震沒，圖什麽？
    錢多燒得慌？
    還有，她三個哥哥在縣城的宅子，他怎麽就不事先跟她商量下呢？
    別說是池魚了，就是池巧他們，在聽了沈鎧的話後，都忍不住感到震驚。
    就在這時，大門被打開了。
    秦牧手提一盞燈籠，一身墨衣出現在門口。
    待看到馬車廂中的池魚後，眼底閃過一抹欣喜。
    “小魚，怎麽想著下山來了？”
    話落，他將燈籠掛到門口，快步上前，伸手抱過池魚手中的壯壯。
    之後等池大虎和池康下車後，他再牽著池魚下去。
    直到雙腳站在地上，池魚才有種終於落地的感覺。
    她始終沒說話，等一行人進了院子，大門被關上後，她才問：
    “阿牧，咱們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秦牧以為池魚有話單獨跟自己說，還不待他將人帶到堂屋，就見沈鎧直接把馬車扔停在院中。
    “牧哥，你書房搞好了沒有？要是好了，咱們去那邊說，這馬車先扔這。
    說來，我嫂子這段時間在池家坳，可沒折騰。
    她弄出了一種叫草木灰水泥的東西，那玩意兒主要用在蓋宅子，修建城牆以及修路上。
    是代替糯米漿的好東西，我試過，特別好用！”
    秦牧聽到沈鎧這話，就知道自己想岔了。
    他眼神好使，聞言轉頭看過去，見池魚眼神中帶著疲態，想了想說：
    “小魚，你要是累了，先去廚房弄點吃再洗洗去睡。
    左右你是這家的女主人，這裏的房間也多，你看著安排下大哥他們。
    至於阿鎧說的水泥什麽，你若信得過我跟阿鎧，把東西拿出來，讓阿鎧來跟我說，具體咋回事。”
    秦牧聰慧，沈鎧隻是簡單的一句，代替糯米漿，他就想到了許多。
    如今外麵的情況都不是很好，哪怕有提早告知朝廷，但等朝廷下旨到地方，也得一段時間。
    而地方的那些官員，具體怎麽應對，又是另外一回事。
    眼下整個建州府，就安平縣死亡人數最少，隻有五百多人，且多數還是掉進裂縫中沒的。
    而其他地方，死亡人數少的是兩三千，多的則是五六千。
    由於死亡的人數太多，地動後的衙門又格外忙，根本處理不過來。
    總有些百姓，不願意看到親人被焚燒，從而就算有人死了，也是隱瞞不報，偷偷藏起來自己下葬。
    前段時間震後一直下雨，氣溫一下子降低，情況倒也還好。
    眼下這幾天，氣溫又開始回暖，這情況怕是不太妙。
    前幾天他跟方大人商量過，派人在安平縣境內各條道路守著。
    安平縣除了專門運送糧食跟藥材的車廂外，其他人隻出不進。
    他怕，其他地方瘟疫已起。
    那些活下來的人也會怕死，消息靈通之人，更是會趁早離開。
    到那時，那些身上已經沾染了的人，跑過來怎麽辦？
    眼下這可以代替糯米漿的水泥，也不知道有多好用，難不難做。
    若是不難做，那他想讓大人，先在安平縣與安寧縣相交的官道上，砌一堵高牆，阻止那些人過來。
    不，應該是說，各地通往安平縣境內的地方，全部封了。
    這當下，他們管不了其他地方的人。
    能做的，隻能是保全下安平縣境內這五六萬老百姓。
    池巧到底是在現代社會，摸爬打滾過好幾年的人。
    秦牧的一句話，就叫她知道了何意。
    故而就聽她說：“秦牧，這草木灰水泥，是我親眼看著小魚做出來的。
    沈鎧兄弟趕了好幾天的馬車，想來也是累得不輕。
    我左右都在車廂裏歇著，這會兒不怎麽累。
    你想知道怎麽做，我來弄。
    還有，我們把之前做好的那些，也帶過了，你先看看具體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