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獵人與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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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吱——”
    老舊的鐵門發出的刺耳摩擦聲,在寂靜的汽修廠裏,像是一道催命的音符。
    一個身材瘦削、眼神如同老鼠般滴溜亂轉的男人,手裏提著一把開了刃的砍刀,率先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身高近兩米、壯碩如熊的壯漢,肩上扛著一支老式的雙管獵槍,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
    “媽的,瘦猴,你小心個屁!”壯漢甕聲甕氣地抱怨道,“這破地方都搜過八百遍了,除了灰塵就是鐵鏽,能有什麽鬼?”
    被稱作“瘦猴”的男人沒有理會同伴的抱怨,他那雙小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大廳。當他的目光落在門口不遠處那台發電機上時,眼中瞬間爆發出貪婪的光芒。
    “大熊,快看!發電機!”瘦猴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尖利,“還有那邊!是柴油!他媽的,我們發財了!”
    壯漢“大熊”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快步上前,粗魯地推開擋在發電機旁的衛戰。
    衛戰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臉上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一個普通幸存者應有的恐懼和慌亂。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無措地舉起,聲音也帶著一絲結巴:“別……別殺我!東西……東西都給你們!我隻是路過,想……想找點東西……”
    “路過?”瘦猴冷笑一聲,用砍刀的刀麵拍了拍衛戰的臉,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戲謔,“算你小子運氣好,找到了寶貝。也算你運氣差,遇到了我們‘禿鷲’。”
    他瞥了一眼衛戰那空空如也的雙手,以及那副懦弱的樣子,徹底放下了戒心。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這台發電機和柴油,我們收下了。”瘦猴貪婪地舔了舔嘴唇,對大熊使了個眼色,“你,滾吧。疤臉哥今天心情好,留你一條狗命。”
    衛戰如蒙大赦,連連點頭,一副準備逃命的樣子。
    然而,就在瘦猴和大熊的注意力完全被發電機和柴油吸引,並且背對著門口的那一瞬間。
    一道黑影,如同蟄伏已久的毒蛇,從門後的陰影中暴起!
    陳默動了。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腳下的步伐迅捷而沉穩。高達8.2的體質,讓他的瞬間爆發力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他整個人就像一顆被壓抑到極致的彈簧,在鬆開的刹那,釋放出無與倫比的動能。
    他的目標,是那個背對著他的壯漢——大熊!
    先解決掉威脅最大的持槍者!
    大熊似乎察覺到了身後傳來的勁風,他那粗獷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正要轉身。
    但,太遲了。
    陳默手中的消防斧,在空中劃過一道冰冷的、致命的弧線。那不是簡單的劈砍,而是融合了他全身力量、擰腰、轉胯,將所有力道灌注於斧刃之上的全力一擊!
    “噗——!”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悸的、利刃切入肉體的聲音響起。
    消防斧那沉重的斧刃,從大熊的後頸處,斜斜地劈了進去,深達半尺!脊椎骨應聲而斷,氣管和動脈被瞬間斬斷。
    大熊那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他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眼中最後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他手中的雙管獵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而他自己,則像一根被砍斷的木樁,轟然倒地。
    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頸部的創口噴湧而出,將周圍的水泥地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色。
    這血腥而震撼的一幕,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另一邊的瘦猴,直到同伴的屍體砸在地上,才猛然反應過來。他驚恐地回頭,正好看到陳默緩緩從大熊的屍體上拔出鮮血淋漓的消防斧。
    昏暗的光線下,那個年輕人的臉上濺了幾滴溫熱的血,但他的眼神卻平靜得可怕,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沒有絲毫的波瀾。
    這種極致的冷靜與血腥的場麵形成的巨大反差,讓瘦猴的靈魂都在顫栗。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從瘦猴的喉嚨裏爆發出來,他那張猥瑣的臉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他幾乎是本能地,揮舞著手中的砍刀,瘋了一樣朝著陳默衝了過來。
    這是瀕死野獸的最後反撲。
    然而,在陳默的眼中,這種毫無章法的攻擊,充滿了破綻。
    麵對迎麵而來的砍刀,陳默不閃不避。就在刀鋒即將及體的刹那,他左腳向前踏出半步,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微微一側。
    “唰!”
    鋒利的砍刀幾乎是擦著他的胸前衣物劃過,帶起一陣勁風。
    躲過去了!
    瘦猴一擊落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正是破綻最大的時候。
    陳默抓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
    他手中的消防斧,以一種與它沉重外形完全不符的靈巧,猛地一翻,用斧頭的側麵,狠狠地砸在了瘦猴持刀的手腕上。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瘦猴的手腕瞬間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下去,劇痛讓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手中的砍刀再也握不住,“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還沒等他從劇痛中反應過來,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已經閃電般地扼住了他的喉嚨。
    陳默的五指如同鐵鉗,死死地扣住了瘦猴的脖子。瘦猴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他的呼吸瞬間被截斷,雙腳甚至被硬生生地提離了地麵。
    “呃……呃……”
    瘦猴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拚命地掙紮,雙手胡亂地抓撓著陳幕的手臂,但那隻手卻紋絲不動,如同焊死了一般。
    他看著眼前這張年輕而冷酷的臉,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絕望。他想求饒,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默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他不想再弄出任何多餘的聲音。
    他手臂上的肌肉猛地賁張,指節發力!
    “咯……嘣!”
    一聲沉悶的、頸骨斷裂的聲音,在這片充滿了血腥味的空氣中響起,成為了最後的絕響。
    瘦猴的身體猛地一抽,隨即像一灘爛泥般軟了下去,眼中最後的光芒徹底熄滅。
    陳默隨手將他的屍體扔在地上,就像扔掉一個垃圾袋。
    整個過程,從他暴起發難到解決掉兩人,不超過二十秒。
    迅猛、高效、致命。
    汽修廠裏,再次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陳默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以及……衛戰那幾乎要跳出胸膛的狂野心跳聲。
    衛戰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他呆呆地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看著那個持斧而立、渾身散發著凜冽殺氣的年輕人,大腦一片空白。
    他預想過很多種可能。或許是一場驚險的對峙,或許是陳默利用地形進行遊鬥,甚至可能是他們不敵,需要躲進地窖殊死一搏。
    但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碾壓式的屠殺!
    那可是兩個窮凶極惡的“禿鷲”成員!一個拿著槍,一個拿著刀!他們在這片區域作威作福,是所有幸存者眼中的噩夢。
    然而,在這個年輕人麵前,他們就像兩隻待宰的雞,被如此幹脆利落地……抹殺掉了。
    衛戰的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他看向陳默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最初的警惕與提防,也不是後來的試探與審視,而是一種混雜著震驚、恐懼,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自己選擇合作的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一個怎樣恐怖的存在。
    他擁有的,不僅僅是神奇的物資,更有著足以在這片廢土橫行的、絕對的力量!
    “愣著幹什麽?”
    陳默冰冷的聲音將衛戰從震驚中拉回了現實。
    他甩了甩消防斧上的血跡,眉頭微皺:“血腥味很快會引來其他東西,或者‘禿鷲’的同夥。我們必須馬上處理掉這裏。”
    “啊……哦!好!”衛戰一個激靈,連忙應道。他強忍著胃裏翻江倒海的不適感,快步上前。
    陳默將消防斧遞還給他,自己則迅速地開始檢查戰利品。
    他首先撿起了那把雙管獵槍,入手沉重,槍身上布滿了劃痕,但保養得還算不錯。他又在大熊的口袋裏找到了六發紅色的12號鹿彈。
    “是把好槍,近距離威力巨大。”陳默掂了掂獵槍,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不如自動武器,但在五十米內的殺傷力,比他那把土製手槍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隨後,他又在瘦猴的身上摸索起來。除了一包被壓扁的香煙和一個打火機,陳默竟然在他的內側口袋裏,翻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
    【54式手槍(狀態:良好)】
    &nm】
    【彈匣容量:8/8】
    陳默的眼睛猛地一亮。
    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製式武器!雖然是老舊的型號,但可靠性和威力,都遠非他那把隻能聽個響的土槍可比。
    他在瘦猴的腰間,還找到了一個備用彈匣,同樣是滿裝的8發子彈。
    總共一把獵槍,一把手槍,外加二十幾發子彈。
    這波伏擊,血賺!
    “陳……陳默兄弟。”衛戰的聲音帶著一絲顫音,他指著門口那輛改裝過的皮卡,“車……車還停在外麵。”
    陳默抬頭,眼中精光一閃。
    這才是最大的戰利品!
    “守在這裏,我去把車開進來。”陳默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他將手槍別在腰後,快步走出汽修廠。那輛改裝皮卡的車鑰匙就插在上麵,顯然,那兩個倒黴蛋根本沒想過自己會回不去。
    陳默跳上駕駛座,熟練地發動了汽車。引擎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他猛打方向盤,將車頭調轉,直接開進了汽修廠的維修大廳,然後迅速熄火,並和衛戰一起,費力地將沉重的卷簾門拉了下來。
    “轟隆——”
    隨著卷簾門落地,整個汽修廠徹底與外界隔絕開來。昏暗的空間裏,隻有幾束光線從屋頂的破洞中射下,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做完這一切,衛戰才像是虛脫了一般,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那短短幾分鍾,對他精神上的衝擊,比他過去一個月經曆的危險加起來還要大。
    “爸爸!”
    就在這時,倉庫隔間裏傳來了囡囡帶著哭腔的呼喊。顯然,剛才外麵的動靜把她嚇壞了。
    衛戰臉色一變,立刻衝了過去。
    “囡囡別怕,爸爸在!”他一把掀開簾子,將正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小女孩緊緊抱在懷裏。
    “爸爸……我聽到……好大的聲音……”小女孩的身體還在發抖。
    “沒事了,沒事了,壞人都被爸爸趕跑了。”衛戰用他那粗糙的大手,輕輕拍著女兒的後背,聲音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溫柔。
    陳默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他走到兩具屍體旁,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後事。他將屍體拖到倉庫的一個角落,用一塊巨大的防雨布蓋住。等晚上,再找機會運出去處理掉。
    隨後,他從皮卡車上找到了一個水桶,又從衛戰的儲水桶裏舀了些水,開始衝洗地上的血跡。
    當衛戰安撫好女兒,讓她待在隔間裏不要出來後,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陳默正蹲在地上,麵無表情地,用一塊破布擦拭著地上的血汙,動作一絲不苟,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工作。
    衛戰的心中再次受到巨大的震動。
    這個年輕人……他的心理素質,到底強大到了何種地步?殺人之後,竟能如此平靜地處理現場,仿佛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過來幫忙。”陳默頭也不抬地說道。
    衛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走上前,默默地加入了清理工作。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有衝水聲和布料摩擦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回響。但就在這沉默的合作中,一種全新的、微妙的關係,正在悄然建立。
    如果說之前的合作,衛戰還有著自己的盤算和保留,那麽在親眼目睹了陳默雷霆般的手段之後,他心中最後的那點僥G幸和自傲,已經被徹底碾碎。
    他明白,從今往後,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緊緊跟隨著這個年輕人的腳步。因為隻有這樣,他和女兒,才有可能在這該死的末日裏,真正地活下去。
    十幾分鍾後,地麵的血跡被基本清理幹淨,雖然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但至少從視覺上,已經看不出這裏剛剛發生過一場血腥的屠殺。
    “好了,清點一下我們的收獲吧。”陳默站起身,拍了拍手。
    他將那把54式手槍和雙管獵槍放在一個幹淨的工作台上,旁邊是所有的子彈。
    然後,他開始仔細搜查那輛改裝皮卡。
    這輛車被改造得相當不錯,車頭加裝了用鋼板焊接的猙獰撞角,車窗也焊上了鋼筋護欄,輪胎是特製的防爆越野胎。車鬥裏,除了油布和繩索,還有兩個空的油桶。
    而在駕駛室裏,陳默有了新的發現。
    除了一個裝著幾塊黑麵包和半瓶劣質酒的背包外,他在副駕駛的儲物箱裏,找到了一張折疊起來的地圖。
    “這是……”陳默將地圖展開。
    那是一張詳細的、這座城市的工業區地圖,上麵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出了許多記號。
    衛戰也湊了過來,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這是‘禿鷲’的勢力範圍圖。”他指著地圖上幾個用紅筆畫了叉的地方,“這些,都是以前被他們血洗過的幸存者據點。”
    陳默的目光在地圖上掃過,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藏身的居民樓,以及這家“強哥汽修”的位置。
    他發現,自己的位置,正處於“禿鷲”日常巡邏路線的邊緣地帶。這或許是他能安穩發展這麽久的原因之一。
    而這家汽修廠,則幾乎是他們每次巡邏的必經之地。
    “他們的老巢在哪?”陳幕問道。
    “應該是在這裏。”衛戰指著地圖中心一個被畫了紅圈的地方,“‘宏遠鋼鐵廠’。那裏地勢高,易守難攻,而且廠區巨大,物資也最豐富。我聽說,疤臉把那裏改造成了一個堅固的堡壘。”
    陳默點了點頭,將這個地名記在心裏。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張地圖的價值,甚至比那兩把槍還要大。
    然而,就在他準備將地圖收起來的時候,他的手指無意中觸碰到了地圖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個角落,用黑色的筆,畫了一個小小的五角星,旁邊還寫了三個字。
    “化工廠”。
    “化工廠?”陳默眉頭一皺,指著那個標記問衛戰,“這是什麽地方?”
    衛戰湊近看了看,搖了搖頭:“這地方很偏,在工業區的最南邊,靠近一條汙染嚴重的河。那裏早就廢棄了,都是有毒的化學廢料,連變異生物都很少靠近。不知道他們標記這個地方幹什麽。”
    有毒的化學廢料……
    陳默的心中,卻猛地一動。
    他想起了自己的末日農場。那些神奇的植物,不僅能提供食物,更有著淨化和抗汙染的神奇功效。
    普通人避之不及的劇毒之地,對他而言,會不會隱藏著什麽特殊的機遇?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但他沒有說出來。
    “好了,”陳默將地圖小心地折好,收入懷中,“現在我們有車,有武器,有地圖。是時候改變計劃了。”
    衛戰精神一振,看向陳默:“我們接下來怎麽做?直接去端了他們的老巢?”他現在對陳默的實力,有了一種盲目的信心。
    “不。”陳默搖了搖頭,冷靜地分析道,“我們殺了他們兩個人,車也失蹤了。疤臉就算再蠢,也會察覺到不對。現在去鋼鐵廠,就是自投羅網。”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他們以為獵物死了,放鬆了警惕。但很快,他們就會發現,這裏出現了一個新的、更危險的獵人。他們會變得警惕,會瘋狂地搜尋我們。”
    “那我們……”衛戰有些緊張起來。
    “所以,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徹底消失。”陳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把這裏所有有價值的東西,發電機、柴油、工具……全部搬走。然後,找一個他們絕對想不到的地方,建立我們自己的基地。”
    他看向衛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這個汽修廠不能再待了。我的那個地方,比這裏更安全,也更隱蔽。今天晚上,我們就開始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