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的臨時軍帳裏，燭火跳動著映出滿室凝重。被綁在木樁上的羅刹探子臉色慘白，左臂上的刀傷還在滲血，卻仍緊咬著牙關，不肯再多說一個字。蕭明軒端坐在案前，指尖摩挲著那枚從探子身上搜出的綠鬆石戒指，眼神冷得像漠北的寒風。
    “你既不肯說，那我也不勉強。” 蕭明軒放下戒指，對身旁的親兵抬了抬下巴，“去把巴圖勒帶進來 —— 他若是知道，自己不過是羅刹國用來拖延時間的棋子，恐怕會很樂意跟我們合作。”
    這話像一把尖刀戳中了探子的軟肋，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巴圖勒雖然衝動，但並非愚笨之人，若是知道自己被利用，必然會反水。蕭明軒見狀，心中已有定論，繼續道：“你是羅刹國先鋒營的百戶吧？戒指內側刻的‘庫勒’二字，應該就是你的名字。”
    庫勒瞳孔驟縮，顯然沒想到對方連自己的身份都查得一清二楚。他張了張嘴，還想狡辯，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親兵押著臉色灰敗的巴圖勒走了進來。巴圖勒一看到庫勒，立刻怒吼道：“你這個騙子！說好了幫我們部落搶朔北的糧食，結果是讓我們替你們擋刀！”
    “住口！” 庫勒厲聲嗬斥，卻掩不住聲音裏的顫抖。
    蕭明軒站起身，走到庫勒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現在可以說了吧？冰原之師有多少兵力？什麽時候會到？京裏跟你們勾結的人是誰？”
    庫勒沉默了片刻，終於垂頭道：“冰原之師有三萬兵力，由大將伊凡統領，半月後會從西域的寒水穀入侵。京裏的人…… 隻知道是位‘太傅大人’，他會在入侵前散布朔北兵力空虛的謠言，擾亂你們的軍心。”
    “王太傅。” 蕭明軒冷哼一聲，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他對親兵道：“把庫勒和巴圖勒分開看押，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接觸。另外，立刻派人把消息送到新都，稟報父親和母親。”
    親兵領命而去，蕭明軒走到帳外，望著漫天飛雪，眉頭緊鎖。三萬冰原之師絕非小數，寒水穀地勢險要，若是被他們占據，後果不堪設想。更棘手的是京裏的王太傅，若是真的散布謠言，恐怕會動搖朔北的民心。
    與此同時，朔北新都的城主府書房裏，蕭勁衍正握著那包發黑的藥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黃玉卿坐在一旁，看著丈夫眼中的怒火，輕聲道：“老趙已經確認，當年給父親看病的太醫，是王太傅的門生。父親中風前，連續喝了那位太醫配的‘補藥’半個月，之後就突然倒下了。”
    “好一個王太傅！” 蕭勁衍將藥渣重重拍在案上，聲音裏滿是震怒，“當年父親力主加強邊防，彈劾過不少貪贓枉法的官員，其中就包括王太傅的小舅子。他這是懷恨在心，故意報複！”
    黃玉卿拿起一張紙，上麵是她根據藥渣成分畫出的藥性簡圖：“這藥渣裏摻了‘慢藤粉’，是西域的一種慢性毒藥，長期服用會損傷心脈，讓人四肢無力，最後引發中風。那位太醫表麵上是補藥，實則是毒藥，手段真是陰狠。”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念安捧著一份密報走進來，臉色凝重：“爹，娘，邊防探子傳來消息，寒水穀附近發現了羅刹國的偵查小隊，他們似乎在勘察地形，應該是為冰原之師入侵做準備。”
    蕭勁衍接過密報，快速瀏覽一遍，沉聲道：“看來庫勒說的是真的。我明日就啟程去寒水穀，親自坐鎮指揮。明軒在黑風口牽製漠北部落，你負責帶領特種小隊，深入羅刹國偵查，摸清冰原之師的具體部署。”
    “是！” 念安領命，轉身離去。
    黃玉卿看著蕭勁衍，眼中滿是擔憂：“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羅刹國的冰原之師以驍勇善戰聞名，不可輕敵。我會留在新都，統籌後勤和糧草，確保邊防的供應。”
    蕭勁衍握住妻子的手，語氣溫柔卻堅定：“放心，我不會有事。等解決了羅刹國的危機，咱們再回京城，當著陛下的麵，揭穿王太傅的真麵目，還父親一個公道。”
    兩人正說著，念北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手裏拿著一本賬本，臉上帶著焦急：“娘，爹！西域商路出問題了，咱們發往西域的三批貨物，在途經‘流沙鎮’時被扣押了，扣押的人是西域的‘黑沙部落’，說咱們的貨物裏藏了‘違禁品’。”
    “違禁品？” 黃玉卿皺起眉頭，“咱們的貨物都是經過嚴格檢查的，怎麽可能有違禁品？黑沙部落之前跟咱們合作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變卦了？”
    念北翻開賬本，指著其中一頁：“我已經讓人去查了，黑沙部落的首領最近跟一個羅刹商人走得很近，那個商人就是之前來談合作的羅刹人。而且，負責押送貨物的夥計說，扣押貨物時，他看到黑沙部落的人跟一個中原人接觸過，那人穿著錦袍，看起來像是京裏來的官員。”
    “中原官員？” 蕭勁衍眼神一凜，“難道是王太傅派去的人？他不僅勾結羅刹國，還在西域安插了內應，想切斷咱們的商路，斷了邊防的糧草供應！”
    黃玉卿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手指點在流沙鎮的位置：“流沙鎮是西域商路的必經之地，若是被黑沙部落卡住，咱們的貨物就無法運到西域，商會的營收會受影響不說，邊防的藥材和物資也會短缺。念北，你立刻聯係西域的阿古拉首領，讓他幫忙斡旋，先穩住黑沙部落，拖延時間。”
    “我已經派人去了，” 念北點點頭，“但阿古拉首領說，黑沙部落這次態度很堅決，似乎有恃無恐，恐怕很難斡旋。而且，我還收到消息，西域其他幾個部落最近也有些異動，好像在觀望，若是咱們處理不好黑沙部落的事，他們可能會倒向羅刹國。”
    黃玉卿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既然斡旋不行，那就來硬的。你從商會的護衛隊裏調兩百人，再讓你大哥派一百騎兵配合，悄悄前往流沙鎮，先把被扣的貨物和夥計救出來。記住，盡量不要跟黑沙部落正麵衝突，若是他們反抗，就抓住首領，逼他說出背後的指使者。”
    “是！” 念北領命，轉身離去。
    蕭勁衍看著妻子有條不紊地安排，眼中滿是敬佩：“有你在新都坐鎮，我放心。隻是京裏的王太傅和西域的內應，恐怕還會有動作，你一定要多加防備。”
    黃玉卿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這是李大人剛送來的密信，說京裏的王太傅最近跟兵部的張大人走得很近，這位張大人負責邊疆的軍備供應。李大人懷疑，王太傅可能會在軍備上動手腳，咱們從京裏采購的弓箭和甲胄，恐怕會有問題。”
    “張大人？” 蕭勁衍皺眉，“此人是太後的遠房親戚，一向依附於太後，之前跟咱們沒什麽交集，怎麽會突然跟王太傅勾結？”
    “恐怕是被王太傅收買了，” 黃玉卿將信收好，“我已經讓李大人暗中調查，看看軍備有沒有問題。另外，我還讓工坊加快生產，咱們自己煉製的鋼材和打造的武器，一定要優先供應邊防，不能指望京裏的軍備。”
    蕭勁衍握住妻子的手，語氣堅定：“好。明日我啟程後，新都的事就全靠你了。咱們一家人同心協力，一定能化解這場危機。”
    黃玉卿看著丈夫，眼中滿是信任：“嗯，我等你回來。”
    夜色漸深，城主府的燈火卻依舊明亮。黃玉卿坐在書房裏，看著桌上的地圖和密報，心中思緒萬千。王太傅勾結羅刹國，在西域安插內應，還可能在軍備上動手腳，朔北如今麵臨的危機，比她想象的還要嚴峻。
    但她並不畏懼。蕭勁衍在邊防坐鎮，蕭明軒和念安能應對戰場上的危機，念北能穩住商會和西域的盟友，還有李大人在京中暗中相助 —— 隻要他們一家人同心協力，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隻是，她心中還有一個疑問：那位兵部的張大人，真的隻是被王太傅收買了嗎？還是說，他背後還有更大的勢力？而西域的內應，除了黑沙部落，還有沒有其他人？
    這些疑問，還需要慢慢解開。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決流沙鎮的貨物被扣問題，再做好應對冰原之師的準備。黃玉卿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工坊區的燈火，嘴角露出一抹堅定的笑容：這場仗，他們必須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