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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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盩厔這邊。
    魏叔玉和薛仁貴他們過來的時候,礦上的工人們正在吃飯。
    騎馬奔波了一路,幾人也有些餓了,薛仁貴便麻溜地跑到礦上廚房那邊,端來了兩碗油潑麵。
    兩人也不嫌棄室外簡陋的條件,就那麽一人一碗,蹲在走廊下,大口猛吸了起來。
    “哎,要是能搞到辣椒就好了,這麽好的油潑麵,白花花的,沒有辣椒,終究是少了些靈魂啊……”
    魏叔玉吃了幾口之後,看著碗裏的油潑麵,不由歎了口氣。
    說起辣椒這個東西,至少是差不多明末的時候,才在中國出現的。
    現在想要去搞到的話,隻能去南美洲碰碰運氣了。
    可是大唐和南美洲,距離何止萬裏。
    中間還被大洋分割,以眼下大唐的造船業,想要吃到辣椒,真的不知道還要等到猴年馬月呢。
    薛仁貴倒是沒有這麽多講究,一碗油潑麵,外加三個玉米麵饅頭,又有廚娘給他在碗裏添了一勺肥肉。
    幾乎三下五除二地就給霍霍了幹淨。
    吃飽之後,主仆兩個就斜躺在廣場上,曬著太陽。
    就在這時,魏叔玉隻覺得眼前一黑,竟然多了一個人影。
    看著那人,魏叔玉不由嚇了一跳。
    “裴承運……怎麽是你?”
    誰能想到,幾日不見,當日意氣風發的少年,竟然變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一頭黑發,一半都變得花白,整個人臉色灰白,給人一副病懨懨的形象。
    看到裴承運出現,薛仁貴一個挺身便站了起來,護在了魏叔玉的身前,滿臉戒備。
    畢竟裴承運此時的狀態已然顯得有些不太正常,隨時都有可能做出什麽過激的行動。
    裴承運看著魏叔玉,很快眼眶便紅了起來,以一種極為沙啞的聲音說道:
    “魏叔玉,你害得我好苦啊!”
    聽到這話,魏叔玉眼皮不由一跳。
    臥槽!
    難道說這人知道了自己上當受騙了?
    知道了銀州那邊的價值?
    不可能啊!
    關於銀州那邊的事情,他可是沒有向任何人透漏過一個字的。
    按理來說,裴承運不可能知道的啊!
    “你……你可不能亂說,銀州那邊的土地,是你自己不要的,我可沒有強逼著你,再說了,盩厔這邊不是挺好的嘛,你也不吃虧啊,怎麽就賴上我了……”
    魏叔玉打著哈哈,笑著說道。
    誰知他不說這話還好,提起這個,裴承運神情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
    “你說這裏好?好個屁啊!你知不知道,陛下已經下旨褫奪了我裴家一切榮耀,還要將我們發配出去!”
    裴承運一邊說著,一邊眼淚便流了下來。
    “我後來拖了無數關係,才好不容易打聽到,原來陛下是想要我裴家吐出盩厔這邊的土地,至於那所謂的不顧人倫,在你母親過壽那日,上門逼債的說辭,不過是一個由頭罷了。”
    “現如今,我將所有土地全部交還給了陛下,才求得我裴家族人一絲生機,免了流放之苦!”
    說到這裏,裴承運死死盯著魏叔玉,嘶聲力竭地質問道:
    “你現在告訴我,你這地好在哪裏了!要不是因為你這地,我裴家何必差點遭了滅門之災!我裴家的宗脈身份,又豈會被你母親奪去,還弄了個世襲罔替……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害我啊!
    我不過就是想在你身上多要點銀子罷了,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見到了魏叔玉,裴承運將這幾天積攢的憋屈一股腦地發泄了出來。
    他發現自從認識了魏叔玉之後,他就沒有碰到過什麽好事。
    在宴客樓那次是這樣,這一次也同樣如此!
    裴家上百年的榮光啊,眼看著就要毀在自己手裏了。
    直到此刻,裴承運還是很難接受這個結果。
    聽到裴承運的話,魏叔玉也是愣在了當場。
    “我去!不是吧,皇帝老兒下手如此的黑啊!”
    要知道,裴承運雖然用了些手段,目的也不單純,可自己與對方交易地契的事情,可是按照大唐律法規規矩矩辦理的。
    就在如此的情況之下,還是被李二給一擼到底了。
    古人誠不欺吾啊!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想到這裏,魏叔玉腦門上不由流下了一抹冷汗,同時心裏感到一絲僥幸。
    一則幸虧自己與裴承運交割的早,否則指不定啥時候,這種事情就會輪到自己的頭上。
    二來是在銀行股份的問題上,幸虧他依靠直覺,及時地將那兩成股份轉贈給了長孫皇後,要不然往後隨著銀行業務進入正軌,那自己可就要成為大唐最耀眼的明燈了。
    曆史上,鼎鼎大名的沈萬三是什麽下場,他可是清楚的。
    人家不過是幫了朱元璋修了點城牆,就被嫉恨上了。
    自己這種毫無根基的人,懷揣著那麽多錢,豈不是和待宰的肥羊沒有兩樣了?
    看著裴承運傷心的模樣,魏叔玉心中不由歎了口氣。
    說到底,他和這人還真沒有啥深仇大恨。
    少年嘛,難免輕狂,喜歡在外麵爭強好勝,拚凶鬥狠,這不,已經為自己的衝動買單了。
    “哎,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眼下朝廷正是缺錢的時候,碰到陛下的槍口上,你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說到底,還是一個‘貪’字,害了你,你若是不貪那裴家宗脈的名聲,又何苦上門主動挑釁,最終落得個不顧人倫的惡名?
    你若是不貪圖我這邊的那些地,又豈會有如此無妄之災?”
    魏叔玉說著搖了搖頭道:
    “還算好了,你至少撿回了一條命,也保住了自己的族人,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魏叔玉說完這些話,便準備離開,不管對方聽不聽得進去,他覺得自己也算仁至義盡了。
    至於說什麽伸出援手,幫幫忙的那些事情,他才不屑去做。
    他不是什麽聖母,能不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了。
    給曾經害過自己的人去幫忙,那不是腦子進水了嗎?
    然而,就在魏叔玉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一旁痛哭流涕的裴承運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魏叔玉……你……你隻要給我們指條活路,我……我這條命你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