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禮多人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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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魏家離開之後,房玄齡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回到了府裏。
一路上,房玄齡走得很慢,仿佛從來沒有發現長安城的風景居然如此動人。
所到之處,若是碰到乞兒,房玄齡也罕見地會給丟給對方幾個銅板,若是碰到了孩童一類,則是給隨手塞給幾個從魏家順來的蜜餞。
總之一個人心情若是好起來了,那看什麽都是順眼的。
天是藍的,水是綠的,就連那金發碧眼的異族大漢,在房玄齡眼中竟也顯得憨厚起來。
房玄齡回到家裏的時候,房遺愛剛剛前腳進門,父子兩個就這麽在回廊相遇。
一見房玄齡,房遺愛眼光一亮,連忙朝這邊衝了過來。
這一幕落在房玄齡眼中,自然是無比欣慰。
看吧,我兒子是多麽懂事!
一舉多魁,便想著第一時間來和父親分享這個消息。
看我兒那奔跑的姿勢,頗有為父年輕時候的風采,一樣的是那麽俊朗。
眼看著房遺愛靠的越來越近,房玄齡已然也張開了臂膀,準備來一個父子間的擁抱。
誰料想預期中的碰撞並沒有發生,反而是耳邊傳來了一聲怯生生的聲音。
“父親,您……您敢不敢倒立吃屎?”
“這有何不敢!我兒真是孝順啊,高中狀元之後,問候為父的竟然敢不敢倒立吃屎……”
房玄齡原本臉上還帶著喜悅的笑容,可等回過神來,臉色不禁大變。
他看著眼前的兒子,還摸了摸對方的腦袋,顫聲道:
“我的兒啊,你莫不是高興的得了失心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房玄齡在魏家的時候,正好瞧見過裴玄還有那唐家老管事聽到喜訊後的模樣,知道當一個人在過度高興的時候,很有可能會變得神誌有些不太正常。
他原本還擔心要是房遺愛萬一沒有考好,可能會遭受打擊,從而一蹶不振。
卻不想事情似乎走向了另一個極端,自己兒子因為高中狀元,所以變得癡狂了?
看著房玄齡不停地在自己頭上摸來摸去,房遺愛急得連忙推開父親的手掌,不死心道:
“父親,你敢不敢倒立吃屎?”
聽到這話,房玄齡不由悲從心中來,一下子就紅了眼睛。
想不到他房家好不容易才出了一個狀元,還沒等他高興多久呢,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自己的孩子竟然真的瘋了。
可是看到房遺愛那急迫的模樣,房玄齡心中終究有些不忍,於是隻當是安慰兒子一般,咬牙點了點頭道:
“若是為父敢倒立吃屎,你的病便可以好嗎?若是如此的話,為父倒立吃屎又何妨!”
房玄齡紅著眼睛,為了兒子,他選擇拚了。
房玄齡話音剛落,就見房遺愛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姓裴的,這次你可是輸定了!讓我爹倒立吃屎,小爺做到了,你就等著叫我大哥吧!”
房遺愛雙手叉腰,聳著肩膀,笑得都快能看到後槽牙了。
這時,房玄齡也突然反應過來,原來兒子不是得了失心瘋,而是和人在打賭而已。
而賭的竟然是能否讓他房玄齡倒立吃屎?
知道房遺愛沒事之後,原本悲憫的神色,在房玄齡臉上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腔怒火。
“遺愛啊,你是說你與別人打賭,為父敢不敢倒立吃屎是吧?”
“是啊!爹,你都不知道那人有多麽囂張,還說你壓根就不敢吃,兒臣偏就不信這個邪,想著怎麽也不能墮了您老的名聲,便咬牙應承了下來!
沒想到我果然沒有看錯,爹果然是有大智大勇的人,既然您這邊沒有意見,那兒子我這就去準備準備?”
房遺愛完全沒有看到房玄齡的臉色已經從漲紅變成了鐵青,還在自顧自地說道:
“哎呀,這兩天光顧著考試了,都沒怎麽吃東西,肚子裏還沒有屎呢,要不爹,你您等我先去大吃一頓,若是……若是有了,便立馬叫您過來?”
說著,房遺愛便興衝衝地準備去廚房吃點東西,準備表演用的“道具”,卻不想耳邊傳來了一道冷冷的聲音。
“不用這麽麻煩了,你去院子裏把那根棒槌拿來便是了。”
聽到這話,房遺愛眉頭一皺,疑惑道:
“爹,我這是肚子裏沒屎,又不是便秘,用那棒槌做什麽?況且那東西太粗,也不合用啊……”
房遺愛剛說完這句話,就見房玄齡整個人已經跳了起來。
“不合用?怎麽不合用,為父倒要看看,這棒槌能不能把你這個不孝東西,打出屎來!
你個溝槽的,打賭打到老子頭上來了,還反了天了!”
一時間,房玄齡把從程咬金那邊學來的鄉間罵人粗鄙之語全說了一遍,還覺得意猶未盡。
他一路狂奔,很快就在院子角落裏抄起了那根被命名為“家法”的棒槌。
望著眼前的一幕,房遺愛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
他一路躲閃著房玄齡的追擊,一路哀嚎道:
“爹,你不是說隻要我能好,你便願意為我倒立吃屎嗎?怎麽說話不算話了呢?
說好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呢?”
“駟馬難追?老子追你大爺個棒棒雞!還以為你中了狀元,就該懂事了,沒想到居然還是這副吊兒郎當的德性!
既然如此,還是讓老子將你打死,省得出去給咱們房家丟人!”
想到這裏,房玄齡腿下又多了幾分力氣,朝著房遺愛掄了過去。
嚇得房遺愛蛇形走位,來回閃躲,嘴裏還抱怨個不停。
“不是,說好的考中狀元,族譜單開一頁,以後家裏全由我說了算呢?
怎麽突然就變卦了?
爹,做人不能這樣啊!”
聞言,緊隨其後的房玄齡也是被氣得哭笑不得。
當初兩個人喝酒聊天的時候,他是許下過這樣的話來。
心想著科舉在即,給兒子畫畫餅,打打氣也是不錯的。
可誰承想這小子竟然很真給考中了。
而且考中之後,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老子整了這樣一個大活。
“兒啊,為父今日就教你個乖,酒桌上的話你也信啊……哼!還想族譜單開一頁……咋了?考中個狀元就不認識你是誰了?
改明要不為父也給你磕個頭,道個喜?”
房遺愛扭頭,強笑道:
“也成啊,您不說總教育我們禮多人不怪嗎?”
然而,回應他的隻剩下一記當頭棒喝,外加震耳欲聾的一聲。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