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栗忽然想到了一個現實問題：“你有錢嗎？”
    看著他穿得跟個總裁似的，應該有錢的吧。
    年一嶽這位已經很久不食人間煙火的係統才忽然想起來，人間生活似乎需要點money。
    但是他沒有，連進來當上經紀人都是利用信息差混進來的，就為了找他的宿主。
    現在找到了，生存又成了問題。
    “你有錢嗎？”年一嶽把希望的種子拋回了塗栗的懷抱。
    “150……”
    年一嶽不相信，“你賣烤腸那麽久就隻賺了150？”
    “阿奶的錢我怎麽能拿。”塗栗理直氣壯，阿奶給她地方住給她做那麽多好吃的，她還問阿奶要錢。
    配嗎。
    而且……
    “不是你吃了我三十多，我現在還有一百八！”
    這人真行，還好意思說呢。
    年一嶽的腦袋耷拉了下來：“也是。”
    他也沒想到人類那麽容易餓，他來到這裏才三天沒吃東西就已經餓得走不動道了，剛找到塗栗的時候他都想把她烤的腸都給吃了，把那缸菊花茶都給喝了。
    忽然腦子裏咻的一下閃過一道記憶碎片，想起來剛入職開會的時候，分了兩個文件夾給他。
    那好像是能賺錢的東西。
    於是他像是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趕緊起身去翻那兩個被他扔一邊的文件夾。
    兩個人湊一塊看著這來之不易的錢……啊不是，工作。
    一個是廣告拍攝，扮演對著女主驚呼的路人甲。
    一個是短劇劇本，女二號的跟班。
    “兩個加在一起有3200！”年一嶽聲線肉眼可見的雀躍。
    塗栗的手也止不住地發抖。
    事業，事業！她賺錢的機會來了！
    不過塗栗也很快冷靜下來，一個眼神冷颼颼地剮過去，“為什麽隻有我幹，你呢，躺著？”
    她不接受隻有她一個人上班的處境。
    心裏不平衡。
    “怎麽可能。”年一嶽說，心裏已經有了計劃，大拇指和食指比成一個7形卡住下巴，非常中二地語氣向塗栗承諾，“我一定會努力接活，過上富有幸福的生活！”
    塗栗看到他的態度還算滿意，但想了想還是提了一嘴，“下午四點半空出時間去幫阿奶把烤腸車推出來。”
    雖然這邊有活幹了，但是那邊也不能放下。
    於是小學生們忽然發現，阿奶的攤子上的漂亮姐姐變成帥氣哥哥了。
    ……
    準備出發的時候塗栗想了想，她有150塊，年一嶽沒有，掙紮了兩下，還是決定坐公交轉車算了。
    沒錢的時候能省一點是一點。
    早高峰的公交車上擁擠得很，手不扶欄杆也不怕倒，滿是人的車廂沒有一點說話聲。
    如果怨氣可以具像化，這車的估計就是被黑氣包裹得嚴嚴實實。
    滿滿都是打工牛馬的怨氣。
    塗栗還好，跟著阿奶住的這段時間硬生生把她的貓頭鷹作息給調整回來了。
    每天六點起床，十點睡覺。
    健康得很。
    反觀年一嶽。
    塗栗在上次的時候就和他被人群岔開了，看了一圈又一圈，才從一排頭顱中找到了他。
    就這樣被擠著，也能仰著個大臉睡挺香。
    塗栗在想自己等會怎麽過去叫他，再等會等會如果有人下車的時候他還沒醒會不會整成踩踏事件。
    那她岌岌可危的150塊就要進海裏了。
    塗栗感覺自己像個老媽子，年一嶽是她那沒鬼用的傻兒子。
    廣告拍攝現場。
    兩個人當時在公司裏湊一塊兒看文件的時候，眼裏隻有對錢的渴望，渴望大到裝不下別的東西。
    直到來現場才知道是拍個啥。
    《除螂劑》廣告。
    她演那個螂。
    給塗栗化妝是個穿得很時髦的小姐姐，頭發隨意用一根棍子纏成一團，穿著黑色吊帶和油彩印的背帶褲像個桀驁不馴的藝術家，耳朵上還帶著卡地亞的耳環，塗栗現在看見點值錢的就想流口水。
    當化妝師還賺挺多。
    不過化妝師小姐姐倒是沒注意塗栗眼冒金光的模樣，她看塗栗長得漂亮滿是惋惜，“你這張臉扮演個蟑螂真的可惜。”
    化妝師是某外國化妝學院的，看到塗栗的臉此刻的靈感醍醐灌頂，瓶頸期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繆斯！這就是她的繆斯啊！
    “等我有第二輪比賽的時候你能來給我當模特吧。”
    塗栗，“給錢嗎？”
    沒錢的話那一切都將不好談。
    她是個很現實的人。
    化妝師，“當然！到時候我們談一談，你開個價。”
    賓勾！又接了一個活兒。
    於是兩台手機碰一碰叮一叮，那是微信加上的聲音。
    也是財富光臨的聲音。
    塗栗感覺沒有年一嶽好像也行，她自己也能給自己接活。
    蟑螂妝花得很快，工作人員也很快就把蟑螂的玩偶服拿了上來，叮囑她應該怎麽穿，現在大夏天熱得人直冒氣，所以工作人員也沒有讓塗栗穿上等拍攝，先教會她怎麽穿。
    廣告剛準備開始拍攝，女主角出了問題。
    “佳思姐剛剛來的時候踩空了不小心崴到腳，現在站不起來她的團隊送她去醫院。”統籌剛剛跑出去交涉又跑回來，頭上的汗如雨下。
    這燥熱的天一群人等著。
    “導演……”塗栗悄悄伸出手，“我想做這個替補，你看看我行不行。”
    剛剛在化妝師小姐姐那裏接了一單活，塗栗決定再接再厲。
    自己推銷自己。
    便宜，好用，選我。
    在場都驚歎於跑龍套的勇敢，導演也是一臉的不耐煩，隻是剛轉過身想要嘲諷兩句看見說話的是誰之後眼神閃爍，朝著大家夥們喊，“放飯了，先去吃飯吧。”
    哦……
    塗栗雖然泄氣，但還是，敏銳地覺得導演的態度有點不太對勁。
    她和導演認識嗎，還是說原身跟這個導演合作過鬧得不愉快？
    那她還是不折騰了，免得這份工作也沒有了。
    塗栗在旁邊歇著，困意襲來毫無預兆，沉重的眼皮子剛眯上，忽然旁邊出現道刺耳的爭吵聲。
    塗栗眼睛雖然閉著，身體卻慢慢傾斜，身體本能地靠近，耳朵貼牆根上。
    “他不要臉我還要臉，他在外麵養了那麽多私生子你還一意孤行不肯離婚。”
    “他的家業我不稀罕繼承，我靠我自己也能活！”
    “什麽？他還有臉讓那個私生子回家住？！”
    喔？豪門內部戰？
    她在第一觀影排。
    塗栗聽著這聲音有點耳熟，吵架聲從歇斯底裏到慢慢平穩。
    “我知道了，我今晚回去一趟。”
    塗栗趁著空隙探出頭去看了一眼，結果發現是今天給她化妝的那個小姐姐。
    難怪看著布靈布靈的，原來是真有錢。
    化妝師小姐姐在掩麵小聲哭泣，塗栗的步伐慢慢往後移出去，如果被發現那可就尷尬了。
    剛移出門口一轉身，就看到不遠處有人在問她在哪裏，塗栗一看是公司的人來了，為首的那個塗栗在公司開慶功宴的時候見過一次，是大老板身邊的秘書琳達。
    “塗小姐，今天不需要你在這邊拍攝了，章總說要見你，麻煩跟我走一趟吧。”
    塗栗心裏有些低落，這觸手可及的工資差一點就拿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