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景德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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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落到剛好出門送客的常采女耳朵裏,頓時大怒。
    景德太子,也就是先帝的嫡長子,卻因為英年早逝,與皇位失之交臂,這才有當今皇帝的繼位。
    說這話,豈不是在咒自己的孩子?
    常采女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也敢拿我的孩子,跟前太子相比?”
    “前太子福薄命苦,這才有皇上的登基,陳采女還是把嘴閉牢的好!”
    陳采女冷不丁挨了巴掌,在家也是千嬌萬寵的閨閣小姐,受罰也隻是抄抄書,繡繡花,哪兒挨過巴掌?馬上就惱怒了,跟常采女撕打起來。
    她打的斯文,且顧忌常采女的身孕,屢屢受挫,反而是常采女趾高氣昂,下手更肆無忌憚,朝著腋下肋骨之類的地方擰。
    兩人就這麽扭成一團,其餘人都驚呆了,連勸架都忘了。
    璿貴人看她們鬧騰的厲害,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片刻,程皇後出現,命人把吵架拉扯的幾人都分開。
    “這是宮廷內閣,不是你家的菜市場!”程皇後冷著臉,“且撕打不說,還敢議論皇家私事!”
    誰不知道景德太子是禁忌,也敢掛在嘴邊!
    常采女叫屈,“分明是陳采女先議論的,還詛咒臣妾的孩子!”
    “她不好,你也不是什麽好的!”程皇後斬釘截鐵,“兩個人都罰,降位為更衣,罰俸半年,禁足半年!”
    這消息對陳采女來說簡直天塌了,還沒侍寢就先禁足?半年後皇上還能想的起她這號人嗎?
    但對著皇後,她也不敢反抗,隻能哭哭啼啼點頭,回宮思過了。
    常更衣更加惱恨,回去摔門鬧騰。
    程皇後揉著額頭,對報信的璿貴人說,“你有心了,製止一場風波,本宮會記住的。”
    璿貴人矜持頷首,“這是嬪妾該做的,娘娘才是後宮之主呢。”
    其實心頭暗喜,今天算是對皇後投誠第一步了,脫困近在咫尺。
    送璿貴人走後,吉祥姑姑小心提點,“娘娘,您難道要扶持璿貴人嗎?”
    “怎麽可能!”程皇後哂笑,“璿貴人家世,才貌樣樣不缺,眼下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摸清皇帝的性情,若是再讓她在宮廷內浮沉五年,就是下一個苗妃!甚至可能比苗妃更得寵!”
    苗妃也有二十八了,璿貴人可是才十七呢。
    養虎為患的事,她才不做。
    “我說幾句好話,又不費什麽,先穩住她跟苗妃鬥,對我才是最好的。”
    宮裏的花兒一年四季次第開放,而她才是唯一的花匠,可以隨心所欲的修剪枝丫,培育想要的品種。
    *
    陳更衣和常更衣降位禁足的消息傳來,眾人便知道,肯定是她們犯了大錯。
    不然懷孕妃子,怎麽也會網開一麵的。
    韓舒宜花了大價錢打聽,隻知道這兩人是背後議論景德太子,才被罰的。
    她悄悄去找惠嬪打聽,有沒有小道消息,惠嬪也搖頭。
    她兩都是當今晉封太子後,才選秀進宮的,又無人脈,對宮廷舊事一無所知。
    “不過肯定是大事!”韓舒宜很肯定,“不然何必諱莫如深。”
    而且可能是醜事,韓舒宜在心裏悄悄補充。
    “再大的事,咱們也打聽不到呢。”惠嬪無奈道,“還不如關心關心小六的生日宴?”
    小六是臘月初一的生日,再有個把月就到他滿兩歲的生辰。
    惠嬪知道了,也打算跟著賀一賀呢。
    “孩子還小,就算給他過了生辰,也不知道。”韓舒宜嘴上這麽說著,實際上打算認真給孩子過。
    每一年的生辰,都值得珍惜。去年滿周歲,她讓宮廷畫師畫了一幅肖像畫,今年還打算繼續,作為紀念。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正討論該怎麽給孩子慶生,惠嬪的侍女采荷急衝衝的闖進來,一進麵就跪下了,“娘娘!安老爺出事了!”
    “什麽?!”惠嬪猛然站起,眼前一黑,冷靜下來追問,“到底怎麽回事?!”
    “有人傳口信,說安尚書在禮儀祭祀的事上,犯了大錯,已經被革職查辦了,不日就要問罪!”
    采荷急得直掉淚,“娘娘快去找皇上求情罷,不然安老爺的性命難保啊!”
    “對,我要去求皇上手下留情!”
    關心則亂,惠嬪抬腳就想走。
    韓舒宜連忙擋著門口,不忘伸長脖子問采荷,“這是朝堂事,采荷你是從哪兒聽說的?聽誰說的,事情發生在何時?”
    采荷答:“有個麵生的小太監,到了怡心殿給奴婢傳的消息,名字忘了問,但奴婢記得下巴上有一顆痣,至於時間......他說是今日上午!”
    這還不到午時,也就是說個把時辰就傳到宮裏來了。
    惠嬪定定神,腦子終於清醒過來,“采荷,你把事情,一字不漏的重說一遍!特別是細節,不能有一點疏漏!”
    采荷絞盡腦汁,又講了一次。
    韓舒宜顛來倒去,重複提問好幾遍,確定采荷沒說謊,也沒漏掉什麽,這才繼續跟惠嬪說。
    “棠姐姐,這事有點蹊蹺,你莫慌,先理順經過,我等下寫信給宮外,讓我父兄也查一查!”
    惠嬪苦笑,“多謝你,若不是你攔著我,我衝到禦書房,不能替父親找回公道不說,還要先搭上一個裏通外朝的罪名!”
    明麵上,後妃是不能幹涉前朝政事的,但私下,總有渠道知曉,但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講。
    惠嬪若是衝去求情,皇帝若反問,從何得知?!她隻能瞠目結舌。
    她冷靜下來,想到父親既然革職查辦,也就暫時沒性命之憂,惠嬪先寫信回家給母親,詢問事情真假,又保證自己一定會盡力而為,這才緩了口氣。
    韓舒宜就寫信給韓國公,問問安尚書到底犯的什麽事,安尚書是個固守原則的人,不像會在有章程可循的祭祀上犯錯啊。
    信件送出去,就是漫長的等待,一直等到次日傍晚,韓國公的回信才到,還勸女兒莫去趟渾水。
    事情涉及到景德太子,隻怕要有大事發生。
    一聽這話,韓舒宜就明白,棘手。
    如果是別的事,可能還有商量,或能辯白,或能減輕懲罰。涉及前太子,皇帝的皇位本身就得益於前太子過世,若是輕輕放過,豈不是顯得皇帝冷血冷情,連一個沒有威脅,早就過世的大哥,也要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