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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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隊長,咱可是沒這福氣,但咱那個時候,沒上工,可是沒飯吃,你總不能因為人家是城裏來的,就搞特殊吧。”
    “是啊,大隊長,按照規矩,這不上工的人,可是沒飯吃,別說什麽病沒病,你要是這麽給,大夥兒可就真不服氣了。”
    想當初他們家裏,別說是男人就是女人,隻要沒上工,那天就沒飯吃。
    自家公婆不疼兒媳婦也就算了,自家男人也不疼媳婦兒,哪有她們吃的份。
    就是吃一口都得被念叨許久,那好人家戶,一人定量,分給不上工的壓根兒吃不飽。
    肚子裏沒食兒,怎麽幹得動活兒。
    大隊長也不是傻子。
    今兒個人人上工還不都是因為當初,不上工沒飯吃的規矩。
    他今天要是開了這個先例,明天就有人不來上工。
    這大隊的指標怎麽可能定時定量的完成。
    但他也沒打包票。
    這種事,壓根兒就不需要他給臉色。
    “行了,大隊長是過來人,還能不知道咋做嗎?你們一個個的急啥。”
    趙鐵柱實在是看不下去,出口阻止,大家夥兒才消停一點。
    休息一會兒,大家夥兒又去地裏繼續上工,等到中午太陽出來,這才往家裏回去做飯。
    “好香啊,兜兜一個人做啥好吃的。”
    趙鐵柱推門進來就聞見一股肉香。
    他聽李秀蘭說她爹走了,怕她一個人沒法兒生活,兩個人打算各自來照顧一段時間。
    雖然不知道陸建國到底是走了還是有事出門,但這麽小一個孩子,總是要吃飯的。
    沒個大人在身邊,他也不放心。
    今兒回家得晚,李秀蘭要照顧那一家子,隻好由他來送吃的。
    “趙叔,你怎麽來了?我在做魚幹,你吃不?”
    兜兜端著一盤煎得幹幹脆脆的小魚幹到他麵前。
    說是煎的實際上還不如說事烤的,他們家可是連油都少見。
    “叔吃過了,這是給你送的糊糊,你又去釣魚了?”
    “嗯嗯,抓了一點小魚,做好準備給趙叔和嬸子送去,當謝禮,得謝叔叔和嬸嬸幫我,要不然兜兜得餓死嘍。”
    她故意扮鬼臉,惹得趙鐵柱哈哈大笑。
    “你這孩子!”
    他隻覺得他的擔憂是多餘的。
    這孩子壓根兒就沒被他離開的事受到影響,天生就是這樣活潑可愛,果真是惹人喜愛得很。
    “陳立,你去看看,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沒有人給我們送飯啊,不會是忘了吧。”
    孫離坐在院子裏,肚子已經開始打雷。
    陳圓圓也是餓得咕咕叫,本來想著這身體小,消耗不大。
    沒想到比她那個時候餓得還要快,都感覺有些頭暈了。
    “媽,咱今天不會沒吃的吧。”
    陳圓圓趴在她腿上,除了冷就是餓。
    這裏的天氣可是比在城裏的時候要冷得多,沒有暖氣就算了,連燒火的材火都沒有。
    就隻剩下這些被清理出來的稻草,根本就保不了暖。
    “你問你爸,讓你爸問去,今兒個要是沒吃的,咱娘倆就餓死在這兒,反正也回不了城,死了算了。”
    陳立聽得心煩意亂。
    直接出了門。
    站在門口看著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影的小道,頓時就明白這些人是故意的。
    就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
    本還生氣的他,肚子傳來一陣咕咕聲,瞬間就沒了脾氣。
    “圓圓,一會兒你跟爸爸去上工好不好?”
    “好噠。”
    陳圓圓沒有孫離那麽無理取鬧。
    她現在除了要和村裏人打好關係之外,還得打聽關於陸建國的事。
    如果他真的不在這裏,那她還得想辦法離開這兒去找她。
    最好是不要惹事端。
    到了下午。
    陳立領著陳圓圓到地裏。
    村裏人看後誰也沒有理會。
    反倒是父子倆有些手足無措。
    看著光腳踩在地裏的村名,腿上衣服上全是泥,光是看著他就覺得凍得慌。
    他也學著脫掉鞋子光腳,剛一踩到地上連忙就收回去穿著鞋直接踩在地裏。
    皮鞋陷進泥土的瞬間,陳立的眉頭也跟著皺起,這感覺就像渾身有千萬隻螞蟻在咬他似的難受。
    陳圓圓站在站在邊兒上也是滿臉的嫌棄。
    但好在她是小孩子,不用下地,跟著一旁的幾個小孩子打打豬草就夠了。
    她倒也是眼尖,立馬就跑過去蹲到地上拔草。
    “我說,城裏人,你打算在哪兒站到什麽時候?”
    趙鐵柱看他是這麽嫌棄,也沒有慣著,直接扔了一把鋤頭和鐮刀給他。
    “記得,做完之後,這些東西得還到村裏,不可以拿回家。”
    陳立沒有搭理,撿起地上的鋤頭挖地。
    地他是會挖的,畢竟之前在小花園種花,養樹的地都是他挖的。
    可見別人挖了差不多一半的地,他這塊卻連動也沒動,一想到不知道要挖到什麽時候,就心如死灰。
    “瞧瞧,那是挖地嗎?分明就是黑地撓癢癢!”
    “他這麽挖,等會兒大隊長見了,該得挨罵,真是不知道怎麽會有這麽笨的,難不成,城裏人救不咋地嗎?”
    幾個人對著陳立挖地的力度和方式指指點點,趙鐵柱實在是看不下去,搶過鋤頭。
    “你怎麽這麽笨?按照你這種挖法,力用了,到頭來還得再挖一遍。”
    站在地頭的一端,趙鐵柱拿著鋤頭揮舞下去的瞬間,一鋤頭下去最起碼有十厘米的深度,連著挖好幾下後,握緊鋤頭。
    “懂了嗎?咱們這是種莊稼,不是你們城裏人養花,隨便挖呀第就能長出糧食,我真是奇了怪了。”
    “這人往上三代數,誰家不是農民,你家該不會是地主老財把?那難怪能被下放,繼續挖吧,這兒沒人有空。”
    趙鐵柱爸鋤頭還給他,轉頭就去陸建國負責的那塊地。
    兜兜也沒有閑著,和其他小孩一樣,在地頭打豬草喂牛,喂豬。
    這大冷的天,草上全是冰,沒摘一會兒手就凍得通紅,卻也沒有叫一聲苦。
    “我叫陳圓圓,你叫什麽?”
    “趙春。”
    趙春看了她一眼,就喜歡她頭上戴的發卡。
    長這麽打她還沒見過這麽亮堂的發卡,粉粉的顏色讓她有些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