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複蘇、未解、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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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鳥”平穩地降落在聯合總部專用平台。艙門一開,早已等候的醫療團隊立刻推著懸浮擔架衝了上來。
瓷和美利堅協助著將依舊昏迷不醒的粵小心地轉移上去。他臉上的灰敗之色褪去少許,但依舊蒼白得透明,呼吸清淺得幾乎難以察覺,周身那層代表嶺南生機的翠綠靈光微弱地閃爍著,如同隨時會熄滅的星火。
“生命體征極度虛弱,靈能本源損耗巨大,但流失已經停止,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自我修複。”醫療型意識體快速檢測後匯報,語氣凝重,“需要立刻送入特護靈蘊修複艙,進行深度滋養和穩定。”
瓷點頭,目光緊緊跟隨著被迅速推走的擔架,直到醫療艙的門關上,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擔般,微微晃了一下。
一隻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及時扶住了她的胳膊。
“喂,沒事吧?”美利堅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少了平時的戲謔張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自己手背上之前崩裂的傷口又滲出了點血絲,顯然剛才那極致凝聚的一擊對他消耗也不小。
瓷搖搖頭,借著他的力道站穩:“我沒事,隻是有點脫力。”她抬眼看向他,注意到他手背的傷,“你的手……”
“沒什麽大不了的。”美利堅滿不在乎地甩了甩手,冰藍色的眼睛卻上下打量著她,確認她真的隻是疲憊而非受傷,才稍微放鬆下來,“那家夥怎麽樣?能緩過來嗎?”
“本源受損太嚴重,需要時間。”瓷的聲音裏帶著疲憊和擔憂,“但至少……我們把他帶回來了。”
這意味著,希望還在。
俄羅斯和加拿大迎了上來。俄羅斯看著醫療艙的方向,沉聲道:“情況比預想的更糟?”
“不止是迷失,是陷阱。”美利堅代替瓷回答,語氣冷了下來,“有人,或者有什麽東西,在特意捕捉他們,像收集電池一樣抽他們的能量。”
他將嶺南之行的見聞,尤其是那詭異的焦黑巨石和能量觸須快速說了一遍。
俄羅斯的眉頭緊緊鎖起,冰灰色的眼眸中寒意凜冽:“針對性的捕獲裝置……這絕不是時空亂流自然形成的。”
加拿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知道。”瓷的聲音有些發沉,“但魯和渝的失聯,恐怕也凶多吉少。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們。”每耽擱一秒,他們的處境就危險一分。
“總部已經加派了所有可用的人手和探測器,全力掃描魯地和渝川的能量信號,但幹擾依然很強。”加拿大補充道,臉上滿是憂慮。
這時,一位醫療人員從法蘭西的醫療艙內出來,走到瓷麵前低聲匯報:“法蘭西小姐醒了,情緒……依然非常不穩定,拒絕交流,隻是……看著窗外。”
瓷的心又是一揪。英吉利的“離去”對她造成的創傷,遠比任何物理傷害更致命。而粵的重傷回歸,無疑又加重了這份陰霾。
她深吸一口氣,對美利堅和俄羅斯道:“我去看看她。你們也休息一下,尤其是你,”她看向美利堅,“處理一下傷口。”
美利堅嘖了一聲,似乎想反駁,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隻是看著瓷走向法蘭西的病房。
……
法蘭西的醫療艙內,光線被調得很暗。
她抱膝坐在床上,下巴抵著膝蓋,原本璀璨如星辰的紫羅蘭色眼眸空洞地望著窗外模擬的星空,長長的卷發披散著,失去了往日的光澤。監測儀上的數據平穩,顯示她的身體和靈魂都已完整,但那種從內而外透出的破碎感,卻比之前靈魂缺失時更令人窒息。
瓷輕輕走進來,在她床邊坐下。
“粵找回來了。”瓷輕聲說,試圖給她一些消息。
法蘭西的眼睫顫動了一下,但並沒有轉頭,隻是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表示她聽到了。然後,又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過了好久好久,就在瓷以為她不會再開口時,一個極其沙啞、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飄了過來:
“……他呢?”
瓷的心髒猛地一縮。她知道法蘭西問的是誰。
她無法回答。她不能給她虛假的希望,也無法再次重複那個殘酷的“事實”。
她的沉默,似乎就是最好的答案。
法蘭西緩緩閉上了眼睛,將臉更深地埋進膝蓋裏,肩膀微不可察地顫抖起來。沒有哭聲,但那無聲的絕望卻彌漫了整個房間。
瓷伸出手,輕輕放在她冰冷的肩膀上,傳遞著無言的安慰和支持,盡管她知道這或許是徒勞。
窗外,模擬的星光冷漠地閃爍著。
總部裏,一個重傷的省靈在艱難複蘇,一個心碎的意識體在無聲凋零。
而遠方,還有兩位家人深陷未知的險境,陰謀的迷霧愈發濃重。
救回粵的短暫欣慰,早已被更深重的憂慮和悲傷所淹沒。未來的路,似乎布滿了更多的荊棘和未解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