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贏了？”
    加茨愣愣地看著自己那雙沾滿了血汙和油漬的手，又看了看遠處那片已經恢複平靜的海麵，感覺像在做夢。
    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嗷！疼！”
    劇痛讓他瞬間清醒，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噴發般從他胸腔中炸開。
    “哇哈哈哈！我們贏了！我們把五老星給打跑了！”
    他的咆哮聲打破了戰後的寂靜，也點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火焰。
    “噢噢噢噢噢！”
    甲板上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船員們將手中的武器拋向空中，相互擁抱著，又蹦又跳，像一群剛剛贏得全世界的孩子。
    他們有的笑著，有的哭著，更多的人是又哭又笑，將連日來積壓的疲憊、緊張與恐懼，在這一刻盡數宣泄。
    “嗚哇哇哇哇！我的船！我的新莫比迪克號啊！”
    一聲比海浪更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多魯姆像一陣風似的從船艙裏衝了出來。
    他手裏拿著一本厚得像磚頭一樣的賬本，指著船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傷痕，渾身發抖，兩眼一翻，很幹脆地暈了過去。
    嘴角還流著幸福的口水，嘴裏喃喃著：“贏了就好……維修費……回頭再算……”
    禦田則興奮地揮舞著雙刀，在甲板上跳起了他自創的、毫無章法的勝利之舞，引得眾人陣陣哄笑。
    “咕啦啦啦啦！咕啦啦啦啦！”
    紐蓋特靠坐在王座上，看著眼前這群劫後餘生的家人，發出了他標誌性的大笑。
    那笑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洪亮，都要充滿了豪情與滿足。
    他的目光越過歡呼的人群，落在了那個正安靜地靠在廚房門口的身影上。
    雷恩沒有參與眾人的狂歡，他隻是靠在那裏，臉色有些蒼白，呼吸也略顯急促。
    剛才那記最終的盛宴幾乎抽幹了他所有的食之義與精神力，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疲憊。
    但他看著窗外那一張張發自內心歡笑的臉，聽著那一聲聲充滿了生命力的吵鬧，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
    紐蓋特的目光與雷恩在空中交匯，兩人沒有言語，卻仿佛交換了所有想說的話。
    紐蓋特對著他舉起了巨大的酒杯，雷恩則微笑著點了點頭。
    角落的陰影裏，一個身影悄悄地將一塊從衛隊戰艦殘骸上掉落的、不知名的黑色金屬藏進了懷裏。
    蒂奇抬起頭，他看著王座上那個豪邁大笑的男人，又看了看廚房門口那個臉色蒼白卻仿佛掌控一切的青年廚師，眼中閃過一絲與其年齡完全不符的貪婪與算計。
    “食之權能……真是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啊。”
    “賊哈哈哈哈……”
    無聲的狂笑，在他的心底瘋狂回蕩。
    ……
    聖地，瑪麗喬亞。
    權力之間。
    氣氛凝重得如同萬年寒冰。
    三位五老星沉默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那片被雲海籠罩的世界，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陰霾。
    房間的中央，兩個擔架上躺著剛剛被緊急傳送回來的沃丘利聖與納斯壽郎聖。
    兩人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一個法則之軀瀕臨崩潰，一個被一股詭異的揉麵之力重創了本源，沒有數十年的休養生息根本無法恢複。
    世界政府的最高戰力，在一天之內折損兩人，這是八百年來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
    “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
    金發五老星的聲音沙啞，他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都嵌進了肉裏。
    “還有那個廚師，雷恩！”
    “他們的威脅等級，必須被重新定義！”
    持刀五老星，也就是納斯壽郎聖的兄長，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常規的手段已經無法對付他們了，必須動用那個計劃。”
    一直沉默的、身材最為高大的五老星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如同洪鍾，充滿了威嚴。
    那個計劃四字一出，另外兩位五老星的身體皆是猛地一震。
    金發五老星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現在就動用嗎？代價太大了，而且一旦失控……”
    “沒有代價比動搖世界政府的統治根基更大了！”
    持刀五老星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那個廚師的能力已經觸及到了創造的權能，這是伊姆大人都……”
    他的話說到一半，卻突然戛然而止。
    房間裏的空氣仿佛在瞬間被抽空，溫度驟降至冰點。
    並非物理層麵的寒冷，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麵對更高維度生命體時的絕對恐懼。
    三位平日裏高高在上，視萬物為螻蟻的五老星，在這一刻竟齊刷刷地轉過身，然後恭敬無比地單膝跪地，頭顱深深地垂下，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王座之上，一道充滿了恐怖威壓的巨大陰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其上。
    伊姆。
    這位處於世界頂點的存在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
    祂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空間，越過了紅土大陸，俯瞰著下方那片蔚藍的大海，最終，似乎落在了某艘正在緩緩航行的白色巨鯨之上。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凝固。
    五老星們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額頭上冷汗涔涔，他們不敢抬頭，不敢揣測，隻能像最虔誠的信徒，等待著神明的最終裁決。
    許久，一個輕微的、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的、不辨男女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響起。
    那聲音沒有絲毫情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抹除一切的絕對意誌。
    “暫退。”
    僅僅一個詞。
    卻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在三位五老星的心中轟然炸響。
    暫退？
    為什麽？
    他們無法理解。
    明明是對方重創了世界政府的最高戰力，明明是對方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了世界的平衡，為什麽伊姆大人非但沒有降下神罰，反而要他們退讓？
    尤其是那個廚師，他所展現出的力量已經觸碰到了禁忌的領域，那正是伊姆大人最警惕、最厭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