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嫂子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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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聽老爸一聲喊,李奇才反應過來。
    對啊,還有個弟弟呢。
    李哲,那個繼承了自己工作,後來又拿了家裏全部拆遷款,卻不給老爸治病,生生把老頭拖死,又把他也掃地出門的好弟弟。
    此時,念初三的李哲本來在冷冷的看熱鬧。
    一雙眸子裏毫無感情,仿佛在看一屋子陌生人。
    聽到爸讓他幫忙,他直接起身,躲到了小屋去。
    坐到自己的桌子邊,打開課本,李哲心裏很痛苦。
    自從媽媽去世之後,對於這個肮髒的原生家庭,他真是一分鍾都不想待。
    看著班裏別的同學都有父母的疼愛,嶄新的書包,文具,坐墊。
    而他什麽都沒有,每次想跟爸爸要錢買文具,都要費好大的勁,最後還會被訓斥一頓。
    他沒有想過李滿堂一個大男人拉扯兩個兒子的不容易,隻覺得自己命好苦。
    他暗自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考上大學,徹底離開這個家。
    李奇看著躲出去的李哲,心裏嗤笑一聲。
    他知道,李哲一直看家裏不順眼,覺得家裏窮,家人沒素質,拖累了他。
    想著通過學習改變自己的命運,飛上枝頭變成鳳凰男。
    可惜,他根本不是那塊料,上輩子初中考高中竟然複讀了兩年,第三年不考了,接自己的班去了礦上。
    後來家裏拆遷,李奇覺得自己連個後人都沒有,要房子也不知道給誰,就把所有拆遷分的房子和錢都給了李哲。
    本來是想換弟弟一份親情,結果回頭弟弟就把所有錢都卷走,把他掃地出門。
    想到這裏,李奇歎了口氣。
    這事兒其實不怪別人,隻怪自己把一切都寄托在別人的良心上。
    這輩子,走著瞧吧……
    李滿堂喊完,李海和李奇終於出手,把地上的三個人分開了。
    杜麗被撓得披頭散發,頭發被唐春燕連著頭皮薅掉一綹,哭天搶地的喊道
    “你們老李家就這麽欺負一個女人,我要回家找我爸媽來給我評理,今天這事兒誰也別想好過!
    李奇,虧我對你那麽好,事事替你考慮,你二嫂把我打成這樣,你就在那眼巴巴看著?”
    李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沒有,我沒眼巴巴看,我一邊喝水一邊看的,可惜沒有瓜子,要不你給我兩毛錢,我現在去買點。”
    杜麗被氣得差點心梗。
    她是這個意思麽?
    “老三啊,你自己想明白,滿江叔那邊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要乖乖把腎捐了,今天的事兒我可以不計較。
    要不然得話,我就鬧到鎮裏去,讓你們老李家沒臉見人!”
    杜麗雖然挨了打,可心裏卻還知道個輕重緩急,跟唐春燕的仇可以慢慢報。
    現在自己被打了,隻要拿捏住死老頭子和李奇,那兩萬塊錢就更不可能分給老二家一點。
    李鵬心裏暗挑大拇指,媳婦兒在關鍵時刻還是分得清主次的。
    李奇慢條斯理的下了地,穿上自己鞋跟裂開,滲水的尼子幫棉鞋,心裏忽然發酸。
    大哥拿走了老媽的存折,可真是半點都沒給家裏,自己這雙棉鞋穿了三個冬天了吧。
    這一刻,他心中所有顧慮都消失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這腎我肯定是不捐了。
    你們就是說破大天去,人腦袋打出狗腦袋來,也沒用。
    我還不信,我自己不捐,你們還敢把我綁起來押到醫院去?
    你們放心,你們敢那麽幹,大夫也不敢做這個手術。
    這兩萬塊錢加一份工作,你們誰想掙,誰自己去捐腎。”
    李奇說得斬釘截鐵。
    二哥李海和媳婦兒唐春燕對視一眼,知道此事肯定不行了,不再言語,跟李滿堂打了聲招呼,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往門外走。
    李鵬和杜麗氣得渾身直突突。
    這個老三,太任性,太自私了。
    一點舍棄小我,為大家奉獻的精神都沒有。
    都是媽媽以前慣出來的。
    李鵬還想說什麽,忽然院子裏傳來李海的聲音
    “二大爺,寶柱媽,吳大娘,老根叔……你們別圍著了,散了吧。”
    “李海,什麽事兒啊,剛才聽你們屋裏捂了嚎風的,打架呢啊?”
    “沒打架沒打架,怎麽能叫打架呢,就是我自己打人,老大兩口子挨揍。”
    唐春燕謙虛的說道
    “啥事啊,跟大娘說說,都是一家人,怎麽打起來了呢?”
    吳大娘可是太喜歡聽這些破馬張飛的事兒了,現在急得心裏跟貓咬的似的,恨不得馬上拿到第一手情報,然後添油加醋的去學校操場院裏的大楊樹底下跟人扯老婆舌去。
    開場白她都想好了
    “你知道不?還什麽事?你不知道奧?
    嗨……就老李家嘛,我就跟你一個人說,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唐春燕知道,這嘎腰子的錢自己肯定落不著了,也不藏著掖著,扯開大嗓門子說道
    “我公公他爹那輩,有一支人出息了,按輩分我得叫一聲堂叔。
    是市裏頭的大人物。
    可惜,家裏孩子得了腎病,那孩子聽說是獨苗,眼看著不行了,家裏長輩都要哭死了。
    這才來到我們家,想要我家老三給捐個腎,救救孩子。
    人家說,有血緣關係的親屬的腎才好匹配上,別人家的裝上了也不好活。
    堂叔家可大方了,許下了兩萬塊錢,還能給老三安排工作。
    這我公公不就把我們找回來商量這事兒嘛。
    結果呢,老大家的說了,腎必須捐,但是錢得給她保管,我看她太不要臉,就撓了他們一頓。”
    唐春燕先聲奪人,把自己也要錢得事兒直接摘了出去。
    聽了她的話,街坊四鄰一片轟然
    “我的媽呀,兩萬塊錢,我一家三口不吃不喝得攢多少年?”
    “十幾年你也攢不下,這年頭,你靠那點死工資還想攢下個萬元戶了?
    你得去做買賣。”
    “那男人把腰子嘎了能行麽?生不了孩子了吧?”
    “人家說,男人嘎完腰子,胡子都不長,要變成太監的。”
    “老李家窮瘋了吧,要把老三的腰子賣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
    “走走,咱們進去勸勸滿堂大哥。”
    圍觀的眾位鄰居好像就等這句話似的,呼啦一下打開院門衝了進來。
    李滿堂是鎮上養路隊的工人,住的是單位分的房子,那年月單位在城鄉結合部的房子都蓋得差不多,進大門是一個小院,院裏頭大多種點小菜。
    進了房門,左邊是灶台,右邊擺著水缸,碗架櫃,這個空間算是廚房。
    廚房一左一右連著裏屋,屋裏有火炕。
    有些人口多的,一個屋裏南北打著兩鋪炕,叫南炕和北炕。
    李奇家就是這樣的。
    人多的時候吃飯在地桌上吃,人少的時候就在炕上擺個矮腳的炕桌。
    此時,大家湧進大屋裏,看到遍體鱗傷的李鵬和杜麗,眼裏都帶著戲謔的笑容。
    這兩口子自詡上流社會,每次回來眼睛都長在腦門子上,對誰都哼哼哈哈愛搭不理的。
    這在東北可是大忌。
    孩子學習好賴,模樣好壞都是次要的,見了人你得知道叫一聲。
    所以看到這兩口子被打,很多人心裏都覺得暖暖的。
    吳大媽進了屋,一下把李奇摟在懷裏
    “我苦命的孩子啊,有話你跟大媽說。
    你媽媽臨走之前,拉著我的手囑咐我,讓我幫著照顧你。
    別怕,你自己說,這腰子是你自己想嘎的還是你嫂子她逼你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