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罄竹難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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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國棟走了,局裏一堆事兒等他忙活,還都是李奇留給他的……
    自從認識李奇,大案就沒斷過,局長都誇他工作能力直線上升。
    李奇跟米老太太告別,老太太要送,李奇堅決製止了,讓她看好大孫子,孩子隨時能醒,醒了找她找不到,會哭的。
    米老太太眼淚巴擦的,拉著李奇的手,說定了過兩天上門拜訪的事兒。
    李奇再次坐進紅色桑塔納,丁紅開車,去往鎮中學。
    “你跟滕校長到底有啥故事?”
    丁紅好奇的問道。
    李奇往手心裏吐了點唾沫,輕輕梳理一下自己的頭型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分飛燕,老翅幾回寒暑。”
    吱嘎一聲,車停在路邊,丁紅在車裏亂翻
    “我刀呢?
    你再不好好說話我直接給你閹了,讓你以後蹲著尿尿。”
    李奇連忙捂住自己小丁丁
    “嫂子,冷靜啊,我們李家還沒有後呢,你給我閹了,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能不能好好說話?”
    “能!”
    丁紅再次啟動車子,李奇才說了個中緣由,其實說起來沒有啥意思。
    李奇考進鎮中學的成績,是全校第一。
    可一年級上半年念完,經過一學期努力學習,期末考試的時候,他每科都是0,直接交的白卷。
    那個假期,滕校長把他帶回家,讓老伴給他做飯吃,翻來覆去就一個問題,為什麽?
    李奇最後說了一番話。
    上中學以前,他以為的教育是,一個孩子腦子裏有一個方形樹葉,一個孩子裏腦子有一個圓形樹葉,另一個孩子腦子裏有一個三角形樹葉。
    而老師呢,會根據孩子腦子裏樹葉的不同,因材施教,幫孩子們把這些樹葉畫成龍,畫成鳳,畫成老虎。
    可上了半年學,他才發現,老師根本不管孩子腦袋裏的樹葉是什麽樣子的,一個個老師,手裏拿著剪刀,粗暴的把孩子們腦子裏的樹葉都剪成大小一樣,顏色一樣,規規矩矩的螺絲釘。
    有些孩子腦子裏的樹葉本來非常漂亮,壯觀,美到讓人炫目。
    可全被剪了,最後還因為剩下的形狀變成螺絲釘的時候,有個缺口,就被稱為壞孩子。
    他在班級裏,學校裏,看不到自己以為的教育。
    所有的老師緊緊握著手中的剪刀,按照統一的標準去修剪學生,任何不符合他們標準的形狀,都被直接判定為壞,差。
    反抗?
    更是大逆不道,一萬種辦法可以製裁你。
    所以他幹脆,封閉了自己的心和大腦,一個字都不想往卷紙上寫。
    甚至不再說話,因為他覺得,這世界好可怕,他怕自己一開口,腦子裏的樹葉就會被剪掉。
    所以李奇成了一個悶頭憋棒,話都說不明白的孩子。
    李奇說完了。
    後半段車程,丁紅一言不發。
    她沒想到,李奇有這樣的想法,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幾乎沒人思考過這個問題。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這根本無法改變,與其越想越痛苦,不如試著接受。
    在這個規則裏出類拔萃,然後才能跳出去。
    可李奇卻知道,當一個人的思想被塑造成那些人想要的形狀之後,他就再也不可能跳出去了。
    這裏是華國啊……
    (狗頭保命)
    丁紅的車上有幾個小小的通行證,所以暢通無阻的進到校園裏,二人直接上樓,在李奇的帶領下去往校長室。
    路過李鵬的辦公室,李鵬一下子衝了出來
    “李奇,你幹什麽來了?
    我還沒開資呢,等我開資了,錢肯定給你送過去。
    我告訴你,這裏是學校,你可別犯渾?”
    自從那天跟杜麗攤牌之後,李鵬感覺自己家庭地位反倒提升了。
    老丈人和老丈母娘沒再逼他回家要錢,杜麗的態度也軟化下來。
    就是睡覺有點難,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也不回自己家,他和杜麗不得不在客廳打地鋪。
    一晚上冷颼颼的,睡一覺比上一天班還累。
    不過這些他都能忍受了,隻要杜麗不罵他,日子就能過下去。
    就是他總覺得老丈人鬼鬼祟祟的,有時候晚上會拎回家幾瓶好酒,幾條好煙,第二天又早早拎著出門,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麽。
    他覺得,杜雙全應該還是在為杜明的事兒忙碌吧。
    這樣更好,他們要能自己解決,就不會來逼迫他了。
    李奇實在懶得搭理這個大哥,鼻子裏冷哼一聲
    “你一邊待著去吧,我一屁給你崩到海南島,讓你看看天涯海角。
    今天的事兒跟你沒關係,閃開。”
    李鵬看自己弟弟態度這麽不好,還想教育他兩句,可是看到丁紅,不自覺的閉了嘴。
    他畢竟在這個體製裏工作了好幾年,大領導身上的氣場還是熟悉的。
    丁紅的壓迫感太強了,他甚至倒退了幾步,憤憤的回到自己辦公桌後麵,摔了一下筆
    “這個老三,最近怎麽回事,老能跟一看就是大領導的人搭上關係呢?
    真是沒良心,倒是幫我介紹一下啊,他一個無業遊民,認識再多領導有什麽用?
    我要是能被領導賞識,平步青雲,家裏不也跟著光彩嘛。
    他哪知道跟領導能嘮什麽不能嘮什麽,真是不知進退。”
    丁紅和李奇敲開滕校長的辦公室,滕校長是一個年近60歲,一臉嚴肅的小老頭。
    頭發花白,梳得一絲不亂,身上穿著中山裝,每一個扣子都扣得緊緊的,腰板筆直,一看就是當過兵的人。
    丁紅微微低頭
    “騰老,我上午跟您通過電話,我代表的是省廳。”
    騰校長跟她握手,然後眼睛死死盯住李奇,嘴上說道
    “我不管你代表的是誰,我這輩子不可能弄虛作假,你們非要幹,就去找別人。”
    李奇一撇嘴
    “老騰頭,差不多得了,咱倆的恩怨都過去好幾年了,這麽小心眼呢?”
    “放你奶奶個羅圈屁!
    我退伍的時候,老班長送給我的象棋盤,被你偷摸刻了一堆山貓野獸。
    每個女老師桌子上,都讓你擺滿了毛毛蟲的屍體。
    莊主任是球迷,攢了兩年工資,去看一場球賽,帶回一個足球,被你個小比崽子拿刀劃開,塞進去大便了。
    教音樂的李曉娜老師,你往人家口琴裏撒尿,李老師吐了半個月,我們還以為她懷孕了呢。
    教英語的鄔老師,自己在外麵租房子住,你領人天天去砸人家玻璃,給人嚇得一宿一宿睡不著覺。
    謝老師愛抽個老旱煙,你把茄子葉碾碎了塞人家煙袋鍋子裏,差點沒給人送走。
    還有何老師結婚那天,你爬人房蓋往婚床上扔二踢腳,何老師結婚到現在都沒孩子,說不定就是被你嚇痿了!
    你在學校三年,霍霍了學校三年,就差把學校炸飛了。
    你還敢回來?
    你當惡人沒能耐,惡心人可挺有一套,我今天要不打死你,我就把騰字轉一圈寫!”
    滕校長哢吧一聲鎖上辦公室的門,抄起一條教鞭就往李奇腦袋上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