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個億！
    這個數字，在會議室寂靜的空氣裏，仿佛擁有了實質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提出這個預算的老院士，額角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嘴唇微微發幹，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一千個億。
    足以從零開始，打造出兩支滿編的航母戰鬥群。
    他將自己一生的心血，所有的學術理想，都賭在了這份名為“海洋之心”的報告上。
    然而，當他親口說出這個天文數字時，連他自己，都感到了一陣強烈的心虛。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被校長何宇用各種理由“討價還價”，將預算砍掉一半，甚至更多。
    或者，更大概率是，得到一句“意義重大，但需從長計議”，然後這份報告就會被“暫時擱置”，最終在無盡的等待中，徹底石沉大海。
    他這一輩子，見過了太多次這樣的場景。
    為了幾百萬的經費，他曾陪著笑臉，跑斷了腿，磨破了嘴。
    為了一個關鍵設備的審批，他曾在冰冷的走廊裏，一等就是大半天。
    科研，從來都離不開錢。而他，永遠都在為錢發愁。
    會議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主位上那個年輕得過分的校長身上。
    他們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然而，何宇的反應，卻讓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擺。
    震撼。
    一種無聲的，卻足以貫穿靈魂的巨大震撼。
    何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在聽到那個足以讓任何國家財政部門都為之震顫的數字後，他的眼皮，甚至都沒有眨動一下。
    仿佛那不是一千個億，而隻是一千塊。
    他隻是平靜地，伸出手，拿起了桌麵上那支纖細的電子筆。
    所有人的視線，都跟隨著那支筆的筆尖，落在了那份申請報告的電子屏幕上。
    總預算那一欄，“100,000,000,000”這個數字，刺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下一秒。
    筆尖落下。
    沒有絲毫的停頓，沒有片刻的猶豫。
    龍飛鳳舞的筆跡，在簽名欄上，一揮而就。
    兩個字，帶著斬釘截鐵的決斷力，浮現在屏幕上。
    “同意。”
    “即刻執行。”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老院士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兩個字，仿佛不認識那般。
    緊接著，何宇那平淡無波的聲音，在會議室裏響起。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眾人的心坎上。
    “錢，不是問題。”
    “我隻要，成果。”
    話音落定。
    老院士再也支撐不住。
    他身體猛地一顫，靠在了椅背上，渾濁的眼眶，瞬間被一股滾燙的液體所填滿。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他幻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近乎於夢幻的場景。
    那輕描淡寫之間，就將千億資金一錘定音的魄力。
    那份視金錢如無物，隻為追求最終成果的格局。
    幾十年來，為國家科研事業奮鬥不息，看慣了經費不足、預算被砍、項目夭折的辛酸與無奈，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
    他壓抑了一輩子的委屈、不甘、與渴望，在此刻，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淚水，再也無法抑製，順著他臉上的溝壑，奪眶而出。
    ……
    “海洋之心”的資金問題，就這樣被何宇以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徹底解決。
    而他的目光，已經投向了更遠的地方。
    新一年的招生季，即將來臨。
    何宇決定，親自為龍河大學，打造一部全新的招生宣傳片。
    他沒有去聯係任何知名的導演，也沒有組建任何專業的攝製團隊。
    他隻是一個電話，打給了學校的學生電視台。
    要求隻有一個。
    扛著最普通的攝像機，去記錄下，學校裏，最真實、最日常的一幕幕。
    不需要劇本，不需要擺拍，不需要任何華麗的特效，甚至，連激昂的背景音樂，都可以省略。
    很快。
    一部堪稱“樸實無華”到了極點的宣傳片，在龍河大學的官方網站上，悄然發布。
    沒有預熱，沒有宣傳。
    然而，它所引爆的能量，卻比任何一部耗資千萬、精心製作的“王炸”級宣傳大片，都還要恐怖一萬倍。
    視頻的畫麵，甚至有些微微的晃動。
    鏡頭裏，出現的第一個人物，就讓所有點開視頻的人，心髒驟停。
    物理學泰鬥，周思民院士！
    那個在國際物理學界，被譽為最接近“神”的男人，那個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國寶級科學家。
    他沒有穿著刻板的西裝，沒有正襟危坐地對著鏡頭，說著那些枯燥乏味的官方式寄語。
    取而代之的，是……
    一間略顯擁擠的小教室，似乎是【稷下學宮】的某個角落。
    周思民院士穿著一件，沾滿了各色粉筆灰的白大褂，正站在一塊小黑板前。
    他的身前，圍著幾個看上去隻有十幾歲的少年少女。
    而他，這位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學術泰鬥，此刻竟是滿臉通紅，吹胡子瞪眼，指著黑板上的一行公式，唾沫橫飛。
    “不對！你們這個關於‘量子泡沫’的推演，從根上就錯了！引力常數在這裏不能被視為一個恒定值！”
    一個剃著板寸頭的少年，毫不畏懼地迎著他的目光，同樣激動地反駁。
    “周老師！可是如果我們引入超弦理論的M膜作為變量，引力常數就必然會發生塌縮！這是基礎！”
    “胡說八道！你們這是在搞學術玄學！”
    周思民院士氣得，直接拿起板擦，作勢要敲那少年的腦袋。
    爭吵，辯論，麵紅耳赤，不亦樂乎。
    那股濃烈到幾乎要溢出屏幕的、純粹的學術探討氛圍，讓所有觀看者，都感到了頭皮發麻。
    鏡頭一轉。
    【希望之城】那充滿了生命奇跡的生態園裏。
    生物學院士陳景潤，正帶著一群稚氣未脫的醫學院大一新生，蹲在藥圃田邊。
    他沒有戴手套，直接用手，從濕潤的泥土裏，拔起一株草藥，將根莖上的泥土拍掉，遞給身邊的學生。
    “聞聞看，這是什麽味道？再看看它的葉脈，記住它的觸感。《本草綱目》不是讓你們去背的，是讓你們去用身體感受的。”
    他的聲音溫和而醇厚，充滿了自然的智慧。
    畫麵不斷切換。
    工程院的院士，滿身油汙地和學生們一起調試著一台新型的發動機。
    文學院的泰鬥，在湖邊的草地上，和一群學生席地而坐，為了一句詩的解釋，爭得不相上下。
    ……
    視頻的最後。
    鏡頭穩定了下來。
    校長何宇，穿著一身最普通的白色休閑T恤，站在那片充滿了未來感與勃勃生機的校園裏。
    他的身後，是來來往往、臉上洋溢著自信與熱情的學生。
    他微笑著，看著鏡頭，用一種平緩而真誠的語氣，說出了那段，足以讓全國所有高三學生和家長，徹底陷入瘋狂的結束語。
    “在龍河大學……”
    “他們，不是高高在上的‘院士’。”
    “他們，隻是你未來的，普通的、會和你一起討論問題、甚至一起爭吵的……”
    “老師。”
    視頻到此，戛然而止。
    沒有校徽，沒有口號。
    然而，這部充滿了極致的人情味與純粹的學術理想主義的宣傳片，一經發布，便化作了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
    它瞬間刺穿了所有傳統高校宣傳的壁壘。
    對全國所有，還在猶豫著，該報考哪所大學的高三學生和家長們，造成了，最極致的……
    降維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