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的決定，引爆了一場無人預料到的風暴。
    風暴的中心，並非遠在龍河市的那所新興大學，而是龍國學術界的百年聖地，燕京大學。
    翌日，清晨。
    燕京大學校長辦公室，這裏的空氣沉悶到讓人無法呼吸。
    數學係的係主任，一位在學術界德高望重的花甲老人，此刻卻急得額角青筋直跳。他那雙常年握著粉筆的手，正焦躁地絞在一起，在名貴的地毯上來回踱步，留下一道道混亂的足跡。
    “校長，聯係不上！林帆那孩子把所有通訊都切斷了！”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混合著憤怒與無力。
    “他那篇文章，現在全網都在發酵！這不是在提意見，這是在掘我們燕大的根！是在動搖國本！”
    辦公桌後，校長俞天舟的身影被晨光勾勒出一個疲憊的剪影。
    他整整一夜沒有合眼。
    眼球上爬滿了蛛網般的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灰色的胡茬，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了十歲。
    作為龍國最高學府的掌門人，他習慣了俯瞰，習慣了被仰望。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憋屈，如此憤怒，卻又如此無力的一天。
    龍河大學。
    這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中反複衝撞，每一次都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那個他曾經隻當做“網紅泡沫”，不屑一顧的學校，如今卻用他最驕傲、最看重的天才，給了他一記最響亮的耳光。
    打得他顏麵掃地。
    打得他百年名校的尊嚴，搖搖欲墜。
    “備車！”
    俞天舟的聲音沙啞，卻蘊含著不容置喙的決斷。他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實木辦公桌上，震得筆筒裏的鋼筆嗡嗡作響。
    “去他家！”
    他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我，親自去見他！”
    兩個小時後。
    林帆家的客廳，變成了一個氣氛詭異的談判現場。
    空氣中彌漫著廉價茶葉的清香，與一群頂尖學者身上不自覺散發出的威嚴氣場，格格不入。
    林帆的父母局促不安地坐在沙發的邊緣，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而他們的對麵，是燕京大學的校長，是平日裏隻能在電視上見到的學術泰鬥。
    俞天舟親自來了。
    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身段與驕傲，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個麵容平靜得有些過分的年輕人身上。
    他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營造的溫和，許下了燕京大學建校以來，從未有過的承諾。
    “林帆同學。”
    “我知道，學校在管理和學風上，確實存在一些僵化的問題。你文章裏提到的，我們都認，也都改！”
    俞天舟的語速很慢，確保每一個字都能清晰地砸進林帆的心裏。
    “隻要你願意留下來，我代表學校，代表董事會，向你承諾三件事。”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為你配備專屬的院士導師團，三名院士，隻為你一個人服務，進行一對一指導。”
    林帆的父親手裏的茶杯抖了一下，滾燙的茶水灑在手背上，他卻渾然不覺。
    俞天舟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為你成立個人獨立實驗室，所有儀器設備，全部按照諾獎級別的最高標準配置，預算無上限。”
    林帆的母親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俞天舟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目光灼灼。
    “第三，學校每年為你個人，提供一百萬的科研啟動資金。注意，是給你個人的，不是給實驗室的。而且，上不封頂！你需要多少，學校就給多少！”
    客廳裏陷入了死寂。
    這已經不是一個學生能得到的待遇了。
    這是供養一尊未來學神的待遇！
    林帆的父母心髒狂跳，他們看向自己的兒子，眼神裏充滿了期待與懇求。在他們看來，沒有任何人能拒絕這樣的條件。
    然而，林帆隻是靜靜地聽著。
    在那足以讓任何學子都為之瘋狂的承諾麵前，他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他緩緩站起身。
    這個動作，讓俞天舟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林帆對著俞天舟，對著他身後那一張張或焦急、或期待的臉，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謝校長的厚愛，也感謝學校這兩年的培養。”
    他的聲音很平靜，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
    “但您給我的，是沿著前人鋪好的路，走得更快、更遠。”
    他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直視著俞天舟。
    “而龍河大學給我的，是創造一條全新道路的機會。”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這，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俞天舟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一片煞白。
    他身體微微一晃，身後的係主任連忙伸手扶住他。
    他知道。
    自己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輸給了那個叫何宇的年輕人，輸給了這個時代無法阻擋的浪潮。
    這場發生在普通居民樓裏的“挽留會”，以燕京大學的完敗而告終。
    但它所掀起的連鎖反應，才剛剛拉開帷幕。
    林帆的拒絕，像一顆信號彈，在高高的夜空中炸開。
    全國各地，那些蟄伏在各大名校，同樣感受著“暮氣沉沉”，同樣渴望著一片新天地的頂尖學生們，心中的火焰被徹底點燃了。
    他們不再觀望，不再猶豫。
    他們開始用自己的方式，向那個遠在龍河市的大學，遞交屬於他們的“投名狀”。
    一封來自滬上交大的郵件，發到了龍河大學招生辦的公共郵箱。郵件裏沒有簡曆，隻有一個附件，是一篇剛剛被《自然》雜誌接收的、關於新型超導材料的論文。
    郵件正文隻有一句話。
    “第一作者，大三，想加入【盤古】實驗室。”
    一架來自金陵市的無人機，突破了層層安保，精準地降落在了龍河大學的操場中央。無人機下懸掛的，不是危險品，而是一疊厚厚的專利發明證書，旁邊還附著一張學生證。
    西京市，某重點大學的計算機係實驗室內。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有些瘦弱的男生，十指在鍵盤上翻飛，留下一片片殘影。
    下一秒，龍河大學招生網站的後台，被無聲無息地攻破。
    網站的前端頁麵沒有被篡改，隻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多出了一行不斷閃爍的綠色代碼。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段代碼的精妙。
    它像一個沉默的衛兵，不僅修複了網站原有的幾個漏洞，還構建了一道全新的防火牆。
    代碼的下方，同樣隻有一句話。
    “我能進來，也能為你們守門。收我，或者，我明年再來一次。”
    同一時間。
    龍河大學招生辦公室。
    刺耳的電話鈴聲，從早上八點開始，就再也沒有停歇過。
    一部電話剛剛掛斷，另一部立刻響起。
    負責接電話的老師，嗓子已經完全沙啞，但臉上的表情，卻是無法掩飾的亢奮與激動。
    一場史無前例的，獨屬於龍國頂尖人才的“朝聖”之旅。
    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