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界那如同末日降臨般的混亂與絕望，形成了一道涇渭分明的界線。
    【盤古】實驗室內，空氣是恒溫的，帶著淨化係統過濾後的無菌氣息，隻有量子服務器運行時發出的、如同深海呼吸般的低沉嗡鳴。
    這裏，平靜得近乎悠閑。
    王浩和他的同學們，沒有一個人站起來，甚至連坐姿都沒有太大變化。他們隻是坐在各自的控製台前，手指在全息光幕上從容不迫地跳動，一道道指令通過【盤古】的算力中樞，化為籠罩整個南海的絕對法則。
    【海眼】防禦網絡，在他們手中，不再是冰冷的武器係統。
    它是一柄手術刀，精準地切除著每一個癌變的細胞。
    這場在外界雇傭兵之王“海神”眼中，足以引爆一場局部戰爭、讓大國都為之側目的飽和式攻擊，在這裏，其本質被無情地還原。
    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單方麵的技術碾壓。
    一場輕鬆的“塔防遊戲”。
    “報告。”
    一名負責深海索敵的學生，頭也不抬，聲音平穩地匯報。
    “‘海怪’小隊三艘深潛器，動力係統、武器係統、維生係統已全部接管，目標失去所有反抗能力，判定為‘已捕獲’。”
    主控屏幕上，代表著敵方的三個深紅色菱形圖標，在被一道道藍色數據流包裹後，瞬間轉為無害的綠色。
    “報告。”
    另一名負責空域管製的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無邊框眼鏡。
    “‘獅鷲’特戰隊二十名成員，機載單兵飛行器引擎已強製熄火，‘蜂群’無人機已完成物理打包，坐標鎖定，正送往一號臨時羈押點。”
    屏幕的另一側，二十個高速移動的空中光點，被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藍色光點圍攏，然後像是被漁網撈起的魚群，被整體拖向指定海域。
    “報告。”
    負責主戰場的學生，語氣裏甚至帶上了一絲百無聊賴。
    “‘地獄火’艦隊，全員七艘艦船，火控雷達、指揮通訊、動力引擎，所有底層電子協議已被我方攻破並全麵鎖死。武裝係統已強製解除，目前處於海上漂浮狀態，正在等待拖船。”
    ……
    一條條冷靜到不帶任何感情的報告，在指揮中心內此起彼伏。
    每一個單詞，都代表著一支在地下世界凶名赫赫的頂級武裝力量，被徹底繳械。
    每一個音節，都宣告著一個傳奇的終結。
    不到一個小時。
    從潛艇到特種兵，從艦隊到指揮艦。
    來犯的七支頂級雇傭兵團，連同他們賴以生存的所有裝備，一千三百多名身經百戰的戰士，全部被兵不血刃地，完整地俘獲。
    他們甚至連龍河大學的海上平台長什麽樣都沒看清，就從獵手，變成了被打包好的戰利品。
    第二天清晨。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一縷金色的陽光刺破雲層，灑在風平浪靜的南海上時，海麵光潔如鏡，仿佛昨夜那場足以震驚整個地下世界的“屠龍之戰”，隻是一場無聲的幻夢。
    實驗室內，何宇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骨節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爆響。
    一夜未眠，他的雙眼卻清亮無比，看不到絲毫血絲，反而因為見證了一場完美的“成果展示”，而顯得精神矍鑠。
    他端起桌上已經涼透的咖啡，一飲而盡，然後隨手拿起了那台紅色的加密電話。
    指尖在按鍵上輕輕敲擊，撥通了那個直通龍國軍方最高指揮中樞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通。
    “嘟”的一聲之後，龍振國將軍那帶著巨大雜音和極度壓抑的、嘶啞的聲音，便從聽筒裏炸了出來。
    “何校長！你們那邊到底怎麽樣了？我這邊收到的前線情報全部中斷了！最後的信息是……是敵人發起了總攻！你們……”
    將軍的聲音充滿了急切與擔憂，甚至能聽到他身邊其他參謀人員緊張的呼吸聲。顯然，對於他們而言，過去的這幾個小時，是地獄般的煎熬。
    “哦，龍將軍，早上好啊。”
    何宇用一種極其輕鬆的，仿佛是剛晨練完、在路邊攤約人喝早茶的語氣，笑著打斷了他。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龍振國將軍所有的擔憂、急切、以及準備好的各種預案，都被這句雲淡風輕的問候，給堵在了喉嚨裏。
    何宇完全沒有理會對方的錯愕，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沒什麽大事。”
    “就是昨晚我們學校新建的‘安保係統’，進行了一次小規模的‘防盜演習’。”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味演習的過程，然後用一種評價的口吻補充道。
    “演習效果還不錯，挺流暢的。”
    “順手呢，就在南海，抓到了一千多個試圖偷我們學校東西的‘海盜’。”
    “海盜”兩個字，被他念得格外清晰。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猛地一滯。
    “哦，對了。”
    何宇像是又想起了什麽。
    “還繳獲了不少他們開來的‘漁船’，有幾艘個頭還挺大。另外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玩具’，應該是用來打鳥的。”
    “我尋思著，這些東西亂七八糟的，堆在我們平台周圍也占地方，還影響我們學生做海洋環境研究。”
    他話鋒一轉，語氣裏帶上了一絲“苦惱”。
    “您看，是不是派些人過來，幫忙接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