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處刑”的直播，在何宇宣布“技術製裁”的那一刻，掐斷了信號。
    但它在全球引爆的精神海嘯，才剛剛席卷而來。
    以斯國的國家信譽，在一夜之間徹底蒸發。
    全球各大證券交易所，所有與該國相關的科技產業股票，在開盤的信號響起的零點零一秒內，便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拋售洪流瞬間砸穿了地板。
    紅色的瀑布，在每一塊交易屏幕上傾瀉而下。
    熔斷。
    熔斷。
    再熔斷。
    不過短短幾分鍾，數萬億的資產化為泡影，無數金融巨鱷的哀嚎甚至來不及發出，便被淹沒在這場由龍河大學一手掀起的數字雪崩之中。
    各國政府的反應，快得驚人。
    直播結束後的十分鍾內，一場場被緊急召集的發布會，在全球各個時區接連上演。
    發言人們用最嚴厲的措辭，異口同聲地譴責“技術恐怖主義”，並宣布即刻中止、永久凍結與以斯國的一切官方及半官方科技交流合作。
    昨天還車水馬龍、需要預約才能進入的以斯國駐外大使館，頃刻間變得門可羅雀，隻有幾隻被驚擾的鴿子，落寞地停在冰冷的鐵門上。
    舞台上，聚光燈早已熄滅。
    那癱倒在自己排泄物中的首席科學家科恩，以及代表團的其他成員，像一堆被抽掉骨頭的爛肉，被龍河大學安保部門的人員“禮貌”地架離了現場。
    他們的眼神空洞，靈魂已經在那場審判中被徹底碾碎。
    他們，將作為“物證”。
    在華夏境內，接受“危害全球技術安全”的相關審判。
    外界的一切喧囂與崩塌，何宇已經不再關心。
    他早已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龍河市璀璨的燈火，但沒有一縷能照進這片絕對寂靜的領域。
    他的麵前，懸浮著一道由【盤古】係統調出的、幽藍色的數據鏈。
    科恩博士，隻是一個被貪婪與愚蠢推到台前的犧牲品。
    一個毫無價值的蠢貨。
    真正的“凶手”，那個躲在層層迷霧之後，試圖竊取火種的黑手，還隱藏在幕後。
    “【盤古】，數據打包。”
    何宇的聲音平靜無波，在這空曠的辦公室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指令確認。”
    【盤古】係統冰冷的電子音回應。
    下一秒，那道複雜的數據鏈開始飛速重組、壓縮。
    係統截獲的，約翰·史密斯與以斯國高層進行陰謀勾結的全部加密通訊記錄。
    每一次技術交接的源文件指紋。
    每一筆通過離岸賬戶、加密貨幣進行流轉的資金鏈條。
    所有這一切，被打包成了一份結構清晰、證據確鑿的報告。
    一份“死亡報告”。
    這份報告，詳細到史密斯在何時、何地、用了哪台被物理隔絕的設備、通過哪個被層層偽裝的IP地址，對他的下線說了哪一句見不得光的密語。
    每一個字節，都是一把無法辯駁的尖刀。
    何宇的指尖在虛擬屏幕上輕輕劃過，但他沒有選擇“公之於眾”那個選項。
    如果他按下。
    那將不再是製裁。
    而是龍國，對米國的直接宣戰。
    他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一種更“體麵”，也更具壓迫感的方式。
    他通過一個理論上不存在的、由【盤古】係統臨時構建的絕對匿名加密渠道，將這份“死亡報告”，無聲無息地，發送了出去。
    它的目的地，是地球另一端。
    白宮，橢圓形辦公室的最高保密等級服務器。
    ……
    三個小時後。
    白宮，戰情室。
    這裏是米利堅的心髒，是這個星球上曾經最堅不可摧的權力中樞。
    但此刻，這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粘稠得讓人無法呼吸。
    總統先生，這位被譽為數十年來最強硬的鷹派領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他的視線死死地釘在麵前的紅色文件夾上，那份憑空出現在最高保密服務器裏、被緊急打印出來的“匿名”報告。
    每一頁，都讓他遍體生寒。
    他的身邊，中情局局長、國防部長、國家安全顧問，每一個都是權傾朝野的巨頭。
    但現在，他們的表情，像是親眼目睹了末日降臨的預言。
    “他……他什麽都知道……”
    總統的聲音幹澀嘶啞，喉結艱難地滾動著，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砂紙上磨出來的。
    “他知道史密斯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
    “總統先生，”國防部長那布滿肌肉的脖頸上青筋暴起，他強迫自己開口，但聲音卻抑製不住地顫抖，“這份證據，如果曝光……就是戰爭。是何宇……對我們的宣戰！”
    “不！”
    國家安全顧問猛地搖頭，他那雙總是閃爍著精明算計的眼睛裏，此刻隻剩下純粹的恐懼。
    “他沒有曝光！”
    “他發給了我們！隻發給了我們！”
    “這是警告！這是……最後通牒！”
    一句話，點醒了所有人。
    戰情室內，那粘稠的寂靜瞬間變成了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恐怖。
    何宇，把刀遞了過來。
    讓他們自己動手，“清理門戶”。
    約翰·史密斯。
    這顆曾經在中情局檔案裏最有價值的“影子”，這枚在暗中掀起無數風浪的棋子，在這一刻，徹底變成了一顆足以引爆全球的“負資產”。
    一顆沾染了劇毒的定時炸彈。
    麵對龍河大學那深不可測、連白宮最高機密網絡都能如入無人之境的【盤古】係統，總統先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名為“無力”的絕望。
    他沒有任何選擇。
    一絲一毫的選擇餘地都沒有。
    為了避免被龍河大學抓住更大的把柄，為了避免何宇那尚未完全釋放的怒火，燒到整個米利堅的頭上……
    這位總統，必須親手斬斷自己的臂膀。
    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揮了揮手，那動作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來，帶著一絲解脫，和無盡的屈辱。
    他對著中情局局長，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約翰·史密斯……他為國家服務太久了，心髒一直不好。”
    “我批準他……”
    “……永久休假。”
    幾天後。
    一則不起眼的新聞，出現在西方主流媒體財經版的某個角落裏，被夾在兩則企業並購的報道中間。
    “前中情局資深顧問，約翰·史密斯先生，因突發急性心肌梗塞，於昨日在家中去世，享年五十八歲。”
    這位與何宇纏鬥了許久、掀起無數風浪的幕後黑手，以一種最不光彩、最悄無聲息的方式，迎來了他早已注定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