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醫院的“絕症”龍河大學來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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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長的那句話,是東海市全麵變革的發令槍。
命令通過最高級別的加密通道,在零點零一秒內,分發至龍河大學的每一個項目組。
東海市,這座龐大的鋼鐵叢林,第一次向龍河大學,徹底敞開了自己的神經中樞。
全市所有的數據接口、行政權限、基礎設施的底層控製協議,以前所未有的磅礴之勢,盡數匯入了何宇親手構建的城市中央大腦。
一場席卷整座城市的風暴,已然拉開序幕。
在這場風暴的核心,醫學院的華天,也帶領著他的精英團隊,正式進駐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
他手中,握著市長辦公室直接簽發的最高授權文件。
文件上的每一個字,都蘊含著雷霆萬鈞的力量。
他的任務,是執行“超遠程精準醫療網絡”的第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一個節點優化任務。
將龍河大學最前沿的醫療技術,如同最鋒利的手術刀,精準植入這座城市最核心的醫療機構。
然而,當華天帶著滿腔即將改變世界的熱血,和對未來醫療藍圖的無限憧憬踏入這裏時,他很快就發現,這家看似光鮮亮麗、被譽為城市醫療明珠的醫院,其內部早已病入膏肓。
它麵臨著一個“絕症”。
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門診大樓。
剛一踏入,一股濃鬱到幾乎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氣味就撲麵而來。
氣味中,還混合著無數病患家屬壓抑的、焦灼的歎息,以及若有若無的低聲啜泣。
走廊裏人滿為患,擁擠得幾乎無法落腳。
一張張麵無血色的臉上,寫滿了痛苦與麻木。
神經外科的診室外,更是排起了一條幾乎望不到盡頭的長龍,隊伍從診室門口一直延伸到走廊的盡頭,又拐了一個彎,消失在樓梯間。
華天的目光掃過那些麵帶愁容、眼神黯淡的病人。
他們中的一些人,僅僅是坐著,身體就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另一些人,則被家人攙扶著,每挪動一步都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華天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這就是他們要攻克的第一個堡壘。
醫院的“王牌科室”——神經外科。
一個小時後,神經外科主任辦公室。
華天見到了這個科室的絕對掌控者,李剛。
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穿著一身漿洗得沒有一絲褶皺的白大褂,戴著一副精致的金絲邊眼鏡。
他的頭發用發膠梳理得整整齊齊,每一根都服帖地待在原位。
最詭異的是,在他身上,聞不到一絲醫院裏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反而有一股清淡卻極具辨識度的古龍水香氣。
他剛從一場會議回來,甚至沒有正眼看華天雙手遞過來的授權文件。
他隻是伸出兩根手指,將其漫不經心地夾起。
那份蓋著市長印章、足以讓任何部門主管戰戰兢兢的文件,被他隨意地丟在了桌上。
仿佛那不是一份最高指令,而是一張無關緊要的廣告傳單。
那張辦公桌是昂貴的德國實木,表麵光可鑒人。
桌上擺著一台鋥亮的“西門子”筆記本電腦,外殼上德文的lo在燈光下閃著冷硬的光。
“一所大學的實習團隊?”
李剛向後靠在寬大的真皮椅背上,十指交叉,安逸地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
鏡片後的眼睛,開始審視著華天和他身後的年輕團隊。
那眼神,沒有半分對頂尖學府科研精英的尊重。
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打量,如同在評估幾個上門推銷劣質保健品的銷售員。
“市裏發的文件,我看了。”
“但是,年輕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他的聲音平穩,音調不高,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質感,讓辦公室裏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我們神經外科,是這家醫院的招牌,也是整個東海市技術水平最高的地方。”
“我們這裏,處理的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是你們大學實驗室裏的過家家。”
他身後的一整麵牆上,掛滿了琳琅滿目的獎狀和榮譽證書。
華天注意到,其中超過一半的證書,都是用德文書寫的。
這個李剛主任,和華天之前在龍河大學附屬醫院處理過的那些貪婪的院方領導張偉明之流,完全是兩種人。
他不貪財,也不在意那些虛名。
他是一個純粹的“技術崇拜者”。
更準確地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德國技術崇拜者”。
華天壓下心頭升起的一絲不快,保持著專業和克製。
他從團隊帶來的特製設備箱中,取出一根封裝在無菌盒裏的導管。
導管通體呈現一種溫潤的玉白色,細如發絲,表麵卻流轉著一種奇異的、仿佛有生命的光澤。
“李主任,這是我們大學自主研發的【羲和】第三代超柔性神經導管。”
“它的材料學性能和神經信號傳導率,已經全麵超越了市麵上所有同類產品,包括德國的最新型號。”
他又打開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立刻呈現出【扁鵲】診斷AI的複雜運行界麵,無數數據流如瀑布般刷新。
“配合我們的【扁鵲】診斷AI,可以在術前進行毫米級的病灶模擬切除,精準預測每一刀下去可能引發的神經反應,將手術風險降低百分之三十以上。”
李剛的目光,在那根凝聚了龍河大學心血結晶的【羲和】導管上,僅僅停留了不到一秒,他根本沒認出來。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極度輕蔑的弧度。
“小孩子造的玩具!”
他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華天。
“嘩眾取寵!”
這六個字,他說得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華天團隊所有人的臉上。
辦公室裏的空氣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華天身後的幾個年輕研究員,臉上瞬間漲得通紅,拳頭在身側死死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李剛卻完全無視了他們的憤怒,他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走到辦公室一角的巨大玻璃展示櫃前。
櫃子裏,如同珍寶般陳列著各種精密的醫療器械,每一個上麵,都烙印著清晰的“SIEMENS”或“ZEISS”的徽標。
他戴上一雙纖塵不染的白手套,用手指,輕輕拂過一台手術顯微鏡的鏡臂。
那動作溫柔備至,仿佛在撫摸自己最珍愛的情人。
“在我的科室裏,所有的設備,必須是‘西門子’的,或者是‘蔡司’的。”
他轉過身,目光如炬,那股偏執的狂熱從鏡片後透出,死死地盯著華天。
“隻有德國最精密的工藝,才能配得上人腦這最精密的器官!
你們的這些東西,花裏胡哨,參數寫得漂亮,上過手術台嗎?經曆過上萬次複雜手術的嚴苛考驗嗎?”
“沒有最頂尖的設備,怎麽做最頂尖的手術!”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近乎癲狂的偏執。
“我剛剛提交了報告,要求醫院必須花費三億八千萬,從德國采購最新款的‘達芬奇’神經外科手術機器人!
那才是未來!那才是對病人真正的負責!”
華天心頭的火氣在翻湧,但他強行將其壓下,聲音變得低沉而有力:“李主任,我們查過數據。貴科室的手術排期,已經到了半年之後。很多病人,在漫長的等待中就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
而且單次手術的費用,是國內同級別醫院的三倍以上。”
“我們的技術,可以將手術效率提升五倍,成本降低百分之七十。”
“效率?成本?”
李剛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發出一聲嗤笑。
“我追求的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是技術的極限!不是在菜市場跟小販討價還價!”
他的表情變得冷酷。
“病人等不及,那是他們的命!我的手術台,隻接受最完美的準備!”
這種近乎瘋狂的偏執,直接導致了整個神經外科的運轉效率低下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費用高昂,病人排隊要等到絕望,苦不堪言。
李剛重新坐回他的寶座,那張寬大的德國老板椅上,端起了桌上的咖啡。
那是一個明確的,不容商量的送客信號。
“你們的東西,拿回去吧。我們這裏用不上。”
他低下頭,不再看華天一眼,自顧自地打開了他的“西門子”電腦,屏幕上亮起一份密密麻麻的德文醫療報告。
華天的團隊,連同那份最高授權文件,就這樣被他晾在了辦公室中央。
不給任何數據接口。
不許接觸任何病人。
“我的科室,不需要實習生來指手畫腳。”
……
華天團隊進駐的第二天,醫院的“綠色通道”接收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那是一位因公受傷、為龍國做出過巨大貢獻的功勳科學家。
這位老科學家,因腦部一顆微小腫瘤,導致了極其罕見的“三叉神經叢集性紊亂”。
這種痛苦,在醫學上被描述為“活體分娩”和“自殺性疼痛”的結合體,任何止痛藥都已失效。
然而,腫瘤的位置,卻位於大腦最深處的“布羅卡區”(語言中樞)!
在CT影像上,那顆腫瘤,如同魔鬼的釘子,周圍布滿了毫米級的核心神經元和血管。
這裏,被醫學界稱為“手術禁區”。
德國歸來的李剛主任,立刻組織了全院最頂級的專家會診。
會議室裏,氣氛凝重。
李剛盯著那張影像圖,看了足足十分鍾。他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連他最引以為傲的、握手術刀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最終,他摘下眼鏡,用盡全身力氣,給出了結論:
“腫瘤位於‘禁區’核心。手術風險……100%。”
“做不了。”李剛的聲音沙啞而絕望,“任何設備,包括德國最新的機器人,進去,就是死。病人……隻能等死。”
這個結論,讓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
而一直站在角落、被李剛“罰站”觀摩的華天,卻在此時,默默地抬起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