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國一座地下基地內。
    數百個屏幕的光芒，交織成一張冰冷的數據天網，將整個空間映照得亮如白晝。
    空氣中，隻有高精度服務器組運行時發出的、穩定而低沉的嗡鳴。
    直到某一刻。
    嗡鳴聲，仍在繼續。
    但所有人都感覺，世界安靜了。
    主屏幕正中央，那個代表著“毒蛇”的綠色生命光點，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劇烈地閃爍了一下。
    然後，它熄滅了。
    一抹冰冷、死寂的灰色，取而代之。
    通訊頻道，同步中斷。
    整個指揮室，落針可聞。
    “幽靈”的身體沒有動。
    她的視線，死死地釘在那個灰色的標記上。
    隻有她按在指揮官座椅扶手上的五指，因為過度用力，指節根根凸起，泛出病態的慘白。
    堅硬的鈦合金扶手，被她的指甲刮擦出細微而刺耳的吱嘎聲，在絕對的寂靜中，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下屬的耳朵裏。
    一股灼熱的血氣，從胸腔直衝頭頂。
    憤怒，還有一種更深層的、冰冷的驚駭，攥住了她的心髒。
    “毒蛇”……
    “第七處”花費了天文數字的資源，從數萬名特工中遴選出的絕對王牌。
    他的神經反應速度，他的戰鬥技巧，代表著帝國單兵作戰能力的巔峰。
    他身上那件“相位”光學迷彩服，是愛迪生動力實驗室尚未公開的第九代原型機，足以屏蔽現有一切雷達與熱成像偵測。
    他手中的高周波匕首，可以瞬間切開三十毫米厚的特種裝甲。
    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身裝備。
    潛入一個大學的地下設施，目標隻是進行一次簡單的物理破壞。
    竟然……
    連一秒鍾的求救信號都沒能發出，就人間蒸發了？
    這意味著什麽？
    要麽，龍河大學那個所謂的“地下船塢”，其內部防禦係統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自動化獵殺級別，能在瞬間識別並抹除“毒蛇”。
    要麽，那裏……有“人”能在一秒之內，徒手解決掉全副武裝的“毒蛇”。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讓“幽靈”的脊椎竄起一股寒流。
    A計劃，那個由她的前任史密斯所主導的、傲慢而愚蠢的物理潛入計劃，以一種最徹底、最羞辱的方式，宣告了失敗！
    “廢物！”
    她的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聲音壓抑得變形。
    “一群無可救藥的廢物！”
    咒罵聲在空曠的指揮室裏低低回響，無人敢應。
    她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那裏麵翻騰的暴怒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毒蛇鎖定獵物般的陰冷與專注。
    史密斯那個蠢貨，隻會用蠻力。
    而她，“幽靈”，最擅長的，從來都不是物理層麵的摧毀。
    摧毀一個堡壘最堅固的方式是什麽？
    不是從外部爆破。
    是讓它內部的承重柱，自己腐爛，自己崩塌！
    “既然‘物理’上進不去……”
    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扭曲的弧度，眼神中的寒光幾乎要凝成實質。
    “那就用‘精神’，從內部瓦解他們！”
    “幽靈”猛地從座椅上站起，冰冷的命令穿透了死寂的空氣。
    “啟動B計劃！”
    她的聲音不再壓抑，而是化作了尖銳的咆哮，在每一個下屬的耳膜上炸響。
    “通知信息戰部門！”
    “我要你們在十分鍾之內，動用我們潛伏在龍國社交網絡中的所有‘種子’！”
    “那些媒體大V，那些標榜‘客觀中立’的知識分子，那些我們用美金和綠卡喂養了這麽多年的所謂‘意見領袖’！”
    “現在，是他們開始工作的時候了！”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惡毒與快意。
    “龍國人不是最容易被煽動嗎？他們不是最喜歡站在道德高地上審判一切嗎？”
    “那我們就利用龍國自己的輿論，打垮他們自己！”
    “我要你們立刻在全網，給我散布一條‘有理有據’、‘細節詳實’的謠言！”
    她走到主屏幕前，手指在觸控板上飛速劃過，調出了龍河大學校長何宇的全部個人資料。
    照片上，那個中年男人麵容儒雅，眼神堅毅。
    “幽靈”的目光落在那張臉上，嘴角的笑意愈發猙獰。
    “就說——【新天宮】計劃，這個所謂的國家驕傲，實際上是在吸全世界，尤其是龍國底層民眾的血！”
    “龍河大學校長何宇，利用職務之便，通過黑科技壟斷太空資源，瘋狂斂財，中飽私囊！其個人資產早已超過千億，富可敵國！”
    她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一張經過技術處理的、模糊的衛星圖上。
    那是一片看起來像是廢棄工業區的鳥瞰圖。
    “證據就是這個！”
    “告訴所有人，他正在龍河市的地下，耗費無數納稅人的血汗錢，為他自己建造一座史無前例的‘地下宮殿’！”
    “規模，堪比他們古代帝王的皇陵！”
    “幽靈”的眼中，爆發出一種病態的、興奮至極的光芒。
    她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即將掀起的輿論狂潮。
    “記住！這條謠言，每一個字都要精準地打在他們民眾最敏感的神經上！利用他們的‘仇富’心理！利用他們對權力的不信任！”
    “把何宇，這個他們眼中的科技英雄、大學校長，給我一步步塑造成一個貪婪無度的‘國賊’！一個背叛了人民的‘超級資本家’！一個竊取國家資源的‘背叛者’！”
    “我要讓龍國的民意，變成一把最鋒利的刀！”
    “我要讓龍國的民眾，親手撕碎他們自己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