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路一直走，看到那條發臭的溝就是了。將清理出來的雜草，扔到指定的火坑裏燒掉。”
    “記住，不該去的地方別去，不該看的東西別看。”
    “是，師兄。”楚行點頭哈腰，態度謙卑。
    等那管事重新閉上眼睛，楚行才轉身走上那條小路。
    小路越走越偏，空氣中的藥香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雜著草木腐敗和發酵的惡臭。
    當楚行繞過最後一片灌木叢，百草溝的全貌出現在眼前。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眼角還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溝裏堆滿了無數靈草的殘枝爛葉和藥渣，在潮濕的環境下，上方甚至繚繞著一層淡綠色的毒瘴。
    “腐毒。”楚行立刻屏住呼吸，想起傳聞“有個弟子大病一場”的話，心中了然。
    怪不得這活兒沒人幹。
    楚行觀察著四周，發現溝邊不遠處，果然有一個半人高的石砌火坑。
    今天的任務就是把溝裏的垃圾，一鏟一鏟地弄出來，運到火坑裏燒掉。
    他先是滑下深溝，強忍不適，蹲下身將手掌貼在一片爛葉子上。
    胸口那枚石珠，微微一熱。
    一股駁雜的氣息湧入體內，但眨眼間石珠便完成轉化，一縷精純暖流緩緩反哺經脈。
    “效率太低了……”楚行眉頭緊鎖。
    腦中猛地閃過偷取龍血草時的一幕。當時，藥力是被石珠主動吸引鑽入體內的，是精準的吞噬！
    “我一直在用手去喂它，可它明明有自己的嘴！”
    楚行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從一堆爛泥裏，挑出一根相對完整的枯萎根莖捏在指尖。
    深吸一口氣，將全部意念都集中在石珠上，對著指尖的根莖，在心中低喝一聲。
    “吸！”
    丹田內石珠微微一顫，一股無形的吸力從楚行指尖透出！
    “滋啦！”
    那截灰敗的根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幹癟，一股遠比之前精純的能量被硬生生扯出，化作一道纖細的綠線，鑽入楚行體內。
    這股能量化作一股清涼的氣息，溫潤地滋養著那略顯脆弱的經脈壁壘。
    楚行甚至能感覺到，那條新開辟的經脈，在這股能量的滋養下，瞬間變得堅韌了一分！
    這一口，堪比之前傻乎乎的摸索的數倍收獲！
    “原來……這才是它真正的用法。”
    楚行激動的身體都在微微發抖。低頭看著滿溝的垃圾，眼神徹底變了。
    這哪裏是垃圾堆？這分明是一座取之不盡的靈礦！
    他立刻投入了瘋狂吸收之中。表麵上依舊在清理垃圾。但在每一次彎腰時，他都會悄悄捏起品相尚可的枯萎靈草，吸走其中殘存的精華。
    就在他漸入佳境之時，兩個身穿丹堂服飾的弟子推著一輛獨輪車，來到了溝邊。
    “喂！下麵那個，新來的？”其中一個弟子捏著鼻子喊道。
    楚行抬起頭，點了點頭。
    那弟子露出一副算你倒黴的表情，將車還冒著絲絲熱氣的藥渣全都倒進了溝裏。
    一股極混雜著數十種藥性的灼熱氣息瞬間散開！
    這股氣息帶著一股強烈的致幻效果，光是聞上一口，楚行就感覺腦袋嗡的一聲，眼前甚至出現了重影。
    “這是丹堂剛剛煉丹失敗的一爐廢料，藥性還沒散盡，毒性最烈。”
    那弟子幸災樂禍地喊道，“慕師姐吩咐了，讓你今天必須把這些清理幹淨！記住，別用手碰，不然灼傷了經脈可沒人管你！等它涼透了再動吧，我們先走了！”
    說完，兩人推著空車，逃也似的快步離開。
    楚行看著那堆散發著藥香的藥渣，瞬間明白了。這根本就是慕晚晴的報複！
    這些剛出爐的廢料，藥力狂暴駁雜，尋常雜役弟子別說處理，靠近都難。正常流程，起碼要等上三五天，等藥性徹底消散才能清理。她卻讓自己今天就處理掉，這不明擺著是刁難嗎？
    若是換了別人，麵對這堆燙手山芋，今天這活兒算是徹底幹不下去了。
    可楚行看著那堆藥渣，眼中卻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狂暴？駁雜？毒性烈？石珠照收不誤！
    他強忍著心中的狂喜，等到那兩人走遠，立刻衝到那堆藥渣前，毫不猶豫地將手伸了進去！
    “吸！”
    心中一聲爆喝！
    一股遠比精純的能量洪流，被石珠強行從藥渣中抽出，瘋狂湧入體內！
    丹田內的元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充盈起來，那層通往淬體五階的無形壁壘，在這連綿不絕的衝刷下，早已搖搖欲墜。
    隻差臨門一腳！
    天色漸晚，當楚行將那堆藥渣的精華徹底吸幹時，他體內積蓄了一整天的元力，終於找到了最終的突破口！
    丹田內一聲輕響，那層壁壘應聲而碎！
    淬體五階！
    一股嶄新的力量感傳遍全身，將一日的疲憊滌蕩一空。
    從四階到五階，隻用了不到一天！
    傍晚時分，慕晚晴在靈草園門口停下腳步，回頭問那名管事師兄：“今天那個叫楚行的雜役，情況如何？”
    管事師兄臉上帶著一絲古怪，恭敬地答道：
    “回慕師姐，那小子……是個怪人。丹堂送去的那批新廢料，他竟然在今天收工前就全部清理幹淨了。而且他非但沒事人一樣，走的時候看著比來時還精神。”
    慕晚晴美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他都清理完了？”
    那批廢料的毒性她最清楚，別說一個淬體三階，就是淬體七八階的弟子，也絕不敢在藥性未散時徒手處理。
    “難不成……他還有什麽秘密？”慕晚晴喃喃自語，對楚行的好奇，又深了一分。
    而此刻，那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師弟，正風塵仆仆地走向貢獻堂。
    貢獻堂，是宗門弟子用貢獻點兌換修煉資源的地方，從藥草、丹藥到功法，應有盡有。
    櫃台後，坐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眯著眼睛打盹。
    這老者姓白，大家都叫他白老。他在玄星閣中是個傳奇，不過出名的原因卻有些上不了台麵。
    傳聞他年輕時，曾因偷看女子沐浴被罰，但他本人卻辯解道：“那不叫偷看，那叫藝術來源於生活。”
    還有人說，他私下裏珍藏著數不清的春宮圖，甚至會給長得漂亮的女弟子兌換資源時，偷偷抹掉零頭，隻為換人家一聲甜甜的“白哥哥”。
    楚行走到櫃台前，看著這位“劣跡斑斑”的前輩，恭敬地將身份令牌遞了過去。
    “白老，弟子交個任務。”
    白老眼皮掀開一條縫，瞥了一眼渾身汙泥的楚行。
    “楚行？你這小子，除了每月來領那一點月例，老夫都快半年沒見你踏進這貢獻堂的門了。怎麽，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楚行撓了撓頭：“最近感覺修煉上好像有點開竅，就接了個活兒幹。”
    “開竅？”白老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接過令牌，往櫃台上一塊光滑的玉石上放去，令牌上的五個貢獻點變成了八個貢獻點。
    貢獻堂的最底層的貨架上，放著些療傷散、止血草之類的雜物，標價大多在五點貢獻。往上一層，是各種基礎丹藥，一瓶最下品的淬體丹，明碼標價十點貢獻。
    楚行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一個被單獨放置的玉盒上。指著那個玉盒問道：
    “白老，那株龍血草，需要多少貢獻點？”
    白老抬眼，第一次正眼看他，緩緩伸出五根幹枯的手指。
    “五百。”
    楚行心中暗歎。果然，跟自己預想的一樣，靠這點家底，什麽都做不了。
    “多謝白老。”楚行收回令牌，恭敬地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白老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渾濁的老眼微微眯起，眼神裏閃過一絲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