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淩川轉身，邁步走向丹堂長老處。
    楚行和慕晚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不解，也隻能快步跟上。
    傅淩川走在前麵，一言不發，那寬厚的背影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重。楚行能感覺到，這位丹堂之主的心情，似乎並不像表麵上那麽平靜。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了身旁的慕晚晴。
    隻見她低垂著眼簾，似乎也在揣測著師尊的心意。
    傅淩川的腳步，最終停在了一間古樸的靜室門前。
    他對著楚行淡淡地說道：“你在外麵候著。”
    說完，便推門而入。慕晚晴猶豫了一瞬，也跟著走了進去。
    楚行摸了摸鼻子，隻能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外，像個等待發落的犯人。
    靜室的隔音效果並不算完美，他凝神細聽，隱約能捕捉到裏麵傳來的隻言片語。
    起初，是慕晚晴帶著懇求的聲音。
    “師尊……”
    緊接著，是傅淩川壓抑著怒氣，卻又透著深深無奈的低喝。
    “荒唐！你可知此法風險多大？為師怎能讓你……”
    “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弟子……不想再拖累師尊……”
    “住口！”傅淩川的聲音陡然變得激動起來，“為師鑽研丹道一生，難道連自己的徒兒都護不住？此事，絕無可能！”
    之後，便再無爭執，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楚行眉頭緊鎖，心中愈發沒底。聽這意思，似乎是慕晚晴在求傅淩川什麽事，而且這件事風險極大。
    就在他思緒翻湧之際，靜室的門，吱呀一聲，從裏麵被拉開了。
    走出來的，是慕晚晴。
    她的眼眶微紅，那雙清冷的眸子裏，帶著幾分掙紮，幾分羞怯。
    “師弟……”
    她紅唇輕啟，聲音細若蚊蚋，“待會兒師尊問你什麽，你……你如實回答便是。”
    楚行一愣，剛想問個究竟。
    慕晚晴卻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猛地抬起頭，那雙眸子飛快地與他對視了一下。
    “還有……若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你……你可願意？”
    她的話說得斷斷續續，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連脖頸都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不等楚行回答，她便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再也不敢多停留片刻，逃也似的快步離去。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楚行站在原地，一頭霧水，他們不是在爭執嗎，怎麽要讓自己幫忙了。
    “進來。”
    靜室內，傳來傅淩川那帶著幾分疲憊的聲音。
    楚行深吸一口氣，將所有雜念壓下，推門走了進去。
    靜室內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寬大的紫木書案，幾排擺滿了典籍的書架，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丹香與墨香。
    傅淩川就坐在書案之後，那雙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楚行。
    楚行硬著頭皮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弟子楚行，拜見傅長老。”
    傅淩川沒有讓他起身，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抬起頭來。”許久，傅淩川才緩緩開口。
    楚行依言抬頭。
    “你今年多大了？”
    “回長老，弟子今年一十有八。”
    “家在何方？父母是何人？”
    “弟子自幼便是孤兒，四處流浪，並無家世背景。”楚行坦然答道。這些信息，宗門檔案上都有記載。
    傅淩川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他沉默了片刻，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變得無比嚴肅與凝重。
    他盯著楚行：“老夫下麵要問你一件事，你必須老實作答，不得有半句虛言。此事，關乎晚晴的性命，也關乎你自己的前程。”
    楚行心中一凜，也收起了所有雜念，鄭重地點了點頭：
    “長老請問，弟子絕不敢欺瞞。”
    傅淩川深吸一口氣，問道：“老夫問你……你，可還是童子之身？”
    “哈？”
    楚行以為自己聽錯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搞什麽鬼？這老頭子查戶口查到這上麵來了？
    他看著傅淩川那張嚴肅到極點的臉，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難不成這位丹堂之主，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特殊癖好？還是說，這是丹堂招人的隱藏條件？
    “放肆！”傅淩川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老夫在問你話，你那是什麽表情！”
    “好好回答！”
    楚行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思緒，幹咳一聲：“長老息怒，弟子……是。”
    得到肯定的答複，傅淩川那緊繃的臉色，才終於鬆弛了下來，像是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
    他看著楚行的眼神，不再那麽冰冷，卻依舊充滿了探究。
    “庫房那株龍血草，可是你所為？”
    來了！
    楚行心中一凜，知道這才是正題。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有慕晚晴知道這個秘密，在這位天階煉丹師麵前，任何謊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是。”
    傅淩川眼中精光一閃，沒有絲毫意外。他從身旁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株用玉盒精心保存的靈草。
    那靈草通體赤紅，根莖如龍，正是另一株年份相近的龍血草！
    “當著老夫的麵，再試一次。”
    楚行明白了，這是他的驗證。
    接過玉盒，將其打開，濃鬱的藥香撲麵而來。
    他想起了當初，自己還是淬體三階時，僅僅是吸收了一株龍血草的殘餘藥力，便一舉突破。
    楚行心中感慨萬千，不再猶豫，將手掌按在了那株龍血草之上。
    心念一動，一股吞噬之力從掌心爆發，那株龍血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最終化作一蓬毫無光澤的灰燼。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數個呼吸。
    楚行內視丹田，隻見在那片混沌空間之中，又一滴漆黑如墨的噬源液，緩緩凝聚成形。
    心中暗歎，此一時彼一時。當初能讓他突破的機緣，如今隨著他的成長，卻隻能化作一滴小小的儲備能量。
    繞是如此，這龍血草的藥力也是相當龐大的。
    而這一切，都被書案後的傅淩川，盡收眼底。
    傅淩川的呼吸，在楚行出手的那一刻，便已徹底屏住。
    他盯著那株龍血草的變化，當看到那精純的藥力被一股無形之力野蠻地抽離，最終化為飛灰時，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