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水牛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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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黑的電子文件,層層加密,如同謝水牛精心構築的堡壘,卻被無形的力量精準洞穿,驟然篡改,將他精心粉飾的顏麵撕開,曝曬於光天化日之下。
    祝一凡目睹那狼狽,心中快意如野草蔓生,卻也滋長出驚疑的藤蔓。這翻覆乾坤的解密手段,神鬼莫測,其精妙竟似那傳說中遊弋於幽暗鬼市的“幽靈”之手。
    數日浮光掠影。
    謝水牛將剽竊而來的《寧崗交警風采錄》換上了簇新的華裳,準備以此為“躬身調研”的碩果,呈遞於更高層級的殿堂,換取青雲梯。
    他誌得意滿,步履輕快,仿佛功名已在囊中。
    嗡!
    【生命之輪係統:檢測到剽竊者【謝水牛】二次剽竊行為!觸發懲戒:【正義雖遲但到】執行中】
    時值全局中層幹部大會,肅穆莊重正是帷幕。謝水牛紅光滿麵立於台前,指尖觸碰翻頁筆的瞬間,便是他精心搭建的舞台轟然崩塌的開端。
    詭異,猝不及防。
    那精心製作的PPT首頁,赫然標注的【撰寫人:謝水牛】,在投影光束下詭譎地閃爍、扭曲,頃刻間化作兩行猩紅、巨大、刺目的字:【原創作者:祝一凡、關青禾。剽竊者:謝水牛】
    殷紅如血,劈麵而來!他喉頭滾動,剛欲編織辯詞,會場音響深處,卻陡然炸響一段經過冰冷扭曲處理的聲音:那正是他昔日對祝一凡吐露的“箴言”:“都是為公家工作的人,署誰的名不是署啊!”魔音灌耳,冰冷無情,一遍又一遍,在死寂的空氣裏循環、捶打、回蕩,敲碎了每一寸僥幸的偽裝。
    與此同時,微妙的震動,如同電流竄過會場。從**台上的威嚴身影,到台下每一張屏息的臉孔,所有人的手機屏幕幾乎在同一刻亮起。
    一封匿名郵件,精準無誤地抵達,標題冷靜而致命:
    【關於政治處謝水牛同誌‘集體榮譽署名權’實踐之實證研究附件】。
    附件中,祝一凡字字泣血的投訴信、原始文稿冰冷的截圖、以及謝水牛親筆簽批、同意剽竊版本公之於眾的文件照片鏈…鐵證如山,層層遞進,織成一張無可逃遁的羅網。
    這時,係統廣播,僅祝一凡可聞!
    叮!
    【生命之輪係統:懲戒任務【正義雖遲但到】完成!剽竊者社會性湮滅進程:80%!宿主獲得【精神撫慰金(虛擬)及【剽客克星】徽章!係統備注:知識有魂靈,文竊須受刑!快哉!】
    死寂。
    絕對的死寂。仿佛空氣被瞬間抽空,連一根針墜地的聲音都能刺穿耳膜。旋即,壓抑已久的、海嘯般的嗡鳴議論聲從四麵八方洶湧而起,瞬間淹沒了整個會場。
    台上,謝水牛那張誌得意滿、漲如豬肝的臉龐,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盡,慘白如曝曬河灘的死魚。豆大的冷汗,如蟻群般瞬間爬滿了他的額角、鬢邊,浸透了他原本硬挺挺的白襯衫領口,暈開一片狼狽的深漬。
    他僵立原地,肢體如同被無形的冰封凍結,嘴唇徒勞地哆嗦著,如同離水之魚瀕死的翕張。手指痙攣般戳著失靈了的翻頁筆,那映著猩紅大字、紋絲不動的PPT畫麵,成了他恥辱永恒的定格照。
    **台中央,局長丁紅旗麵無表情,“啪嗒”一聲,輕輕合上了手中的保溫杯蓋。聲音不大,卻恰似驚堂木驟落,敲在所有人心頭。他甚至未曾抬眼瞥向台上那個篩糠般顫抖的影子,隻側首對身旁的政委臧鍾低語了寥寥數字,隨即漠然起身,徑直離場!
    這無聲的決絕,遠比雷霆萬鈞的斥責更具毀滅性的力量。
    關青禾坐在祝一凡近旁,拚盡全力用指甲掐著自己的大腿,貝齒緊咬下唇才將那幾乎衝破喉嚨的狂笑死死摁住。她的臉頰憋得通紅,肩膀因強忍而劇烈地抖動。無奈之下,她隻能偽裝被那魔性循環的“署名權”語錄嗆住,猛地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般的驚天咳嗽,成功地吸引了周遭一圈混雜著憐憫與心照不宣的目光。
    台上,謝水牛徹底坍塌了,像一個被抽掉骨架的玩偶。後台的技術人員滿頭大汗地拔線、重啟,徒勞無功。那猩紅的標題,那冰冷的循環魔音,如同最深沉的詛咒,頑固地烙印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視網膜底、耳蝸深處,揮之不去。
    窗外,暴雨如注,渾濁的水流衝刷著冰冷的玻璃幕牆,發出沉悶的嗚咽。祝一凡安靜地看著台上那個已然化作廢墟的“矮陀螺”,嘴角無聲地勾起一絲冰涼的弧度。
    他心中默念:“好講究的手段...這口濁氣,當真滌蕩得痛快淋漓!”那片曾被卷入漩渦的銀杏葉,此刻,想必已在城市幽深曲折的暗流裏,顛簸著,開啟了一段未知的、隨波逐流的旅程。
    謝水牛目光帶血地看了祝一凡一眼,被冷靜回應;這一刻,黎明和徐敏也悄然地看往祝一凡,二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