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車Z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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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色如凝固的濃墨,緩緩吞噬著城市的骨骼與脈絡。祝一凡載著心事如鉛的關青禾返程,車廂內空氣粘稠得幾乎能凝成水珠滴落。那隻紫色的蝴蝶,如同一個詭譎幻夢的開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被無形巨眼窺視的、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命運之輪係統,那冥冥之中冰冷運轉的宇宙鐵律,其沉重的軸承正發出令人心悸的摩擦聲,悄然轉動。
關青禾對著車窗上自己模糊、搖晃的倒影出神,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關子沐一家三口血肉模糊、被肇事車輛惡意二次碾壓的現場照片。那慘烈絕非尋常車禍,更像是精準而殘忍的處決。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老祝,還記得我哥麽?”關青禾聲音很細,像是一粒粒的沙子緩緩碾過聲帶。
“你是說關子沐,被我預言的那一位?”祝一凡有些驚愕,壓低聲線問。
“是的,一個堂堂前市首的大公子,即將上市公司的副總,正值春風得意之時,卻飛來橫禍!”關青禾的眼眸子裏隱隱藏著些寒意:“其實並非沒有預兆,在他跳樓前一天,他的妻子,還有子女,遭遇了一場車禍,無一存活...”
祝一凡一怔:“這是得罪了什麽人麽?”
關青禾欲言又止,她想到了六年前聶風雲的那場車禍,兩個事故現場幾乎如出一轍....她剛要說出自己的疑惑,就在這時,祝一凡的手機如同催命符般驟然炸響!屏幕上跳動著“牟大海”的名字,但那鈴聲嘶啞、急促,帶著瀕死般的痙攣感。
祝一凡眉頭緊鎖,按下接聽。牟大海帶著哭腔、語無倫次的聲音劈頭蓋臉砸來:“主任!完了完了!救命啊!這回真栽了!我要倒血黴了!” 聲音扭曲尖銳,像被扼住咽喉的困獸。
祝一凡心頭莫名一緊,一股寒意直衝頭頂,但聲音依舊強行穩住:“大海!喘勻氣!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電話那頭傳來牙齒瘋狂打顫的咯咯聲:“車…車子的GPS…我剛定位到…定位顯示他們去了鄰市西郊…那個鬼地方,‘黑石灘’度假村附近!” 牟大海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絕望,“還沒來得及匯報,崔主任…崔主任的信息就來了!就他媽倆字:‘救命’!後麵跟著定位,就是那個鬼地方!她說…她說她被鄰市的治安隊摁在那兒了!讓我…讓我馬上去撈人!!”
“黑石灘…” 這三個字像淬了冰的鋼針,狠狠刺入祝一凡的耳蝸。那地方荒廢多年,邪祟傳聞四起,是本地人談之色變的禁忌之地。
祝一凡一腳急刹,車子在昏暗的路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停下。引擎熄滅,四周陷入一片死寂,隻有牟大海粗重如風箱的喘息和電流詭異的嘶嘶聲從聽筒裏傳來,仿佛來自陰曹地府。
“定位發給我!”祝一凡的聲音冷冽如刀。
“怎麽了?”關青禾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坐直,甜筒融化滴落的冰涼粘膩感也渾然不覺,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更為龐大的恐懼攫住了她。這倉惶的“野戰”抓捕,這偏僻的地點,讓她瞬間聯想到關子沐一家慘死的那條同樣荒僻的省道!
命運之輪係統傳來一陣強烈的排斥漣漪,眩暈與惡心感洶湧襲來。
祝一凡轉過頭,眼神在昏暗中銳利如鎖定獵物的鷹隼:“崔媛媛在鄰市‘黑石灘’栽了,野戰被抓!牟大海嚇破了膽,不敢去,電話打到了我這!”
關青禾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江倒海的不適感,思維在驚懼與關聯聯想中飛速運轉:“他當然不敢!如果車上真是廖得水和崔媛媛,他去了就是送死,飯碗鐵定砸!找你?嗬,看似匯報,實則是把致命的燙手山芋扔了過來!” 她的分析帶著冰冷的鋒芒,試圖對抗那無形的巨力。
“黑石灘?…湖跺沒地方了麽?非要跑去那種鬼地方?”祝一凡低聲咒罵,疑慮更深,“撈人本身不難,怕就怕這背後是個殺局。若真是陷阱,我去了,就是自投羅網,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他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注視著這一切。
關青禾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別急,我給我師兄打個電話。” 這一次,命運之輪的排斥感竟驟然減弱,甚至傳來一絲微弱的“接納”波動,仿佛係統在鼓勵她利用這個關係,暗示祝一凡的角色已被納入棋局。
“師兄?”
“省廳治安總隊的,他能最快查到確切消息。”關青禾的聲音壓低,帶著秘而不宣的緊張,示意祝一凡噤聲。她快速撥通電話,語速極快地描述了情況。
祝一凡失神地看著她,電話那頭師兄低沉的話語模糊不清。五分鍾後,回電響起。
關青禾聽著,臉色變幻不定,最終歸於一種複雜的了然。
“確認了,”她放下電話,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後怕,“現場隻有一名民警涉案登記。另一位…是我們市裏沉甸甸的人物。不用去了,那位已經…‘擺平’了。” 她刻意加重了“擺平”二字,其中蘊含的恐怖能量讓空氣仿佛凝固成冰。
命運之輪係統傳來了清晰的接納感,仿佛在祝賀祝一凡“拯救”了關青禾,避免了她卷入這場可能致命的漩渦。
祝一凡立刻撥給牟大海,聲音不容置疑:“聽著!你現在立刻搭順風車去鄰市,找到車,接上人!記住,隻做不說!回來也別匯報!墊付的罰款,我全額報銷。你謝天謝地吧,廖得水沒在車上,你的飯碗暫時無憂!” 他巧妙地避開了最關鍵的“誰”在這車上。
被戳穿心思的牟大海在電話那頭發出劫後餘生的幹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祝主任您是大能人!謝了!多謝救命之恩啊主任!”聲音諂媚得過分。
掛斷電話,車廂內死一般的寂靜。祝一凡忽然看向關青禾,眼神深不見底,拋出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青禾,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這根本就是廖得水自己做的局?” 他說這話時,命運之輪係統似乎傳來一陣輕微的警示波動,仿佛他觸碰了危險的邊界。
關青禾猛地抬頭,眼中難掩震驚:“老祝?!”
祝一凡點燃一支煙,猩紅的火點在黑暗中明滅,如同地獄的引路燈,他的聲音低沉而飄忽:“老廖蟄伏多年,政府辦兼副主任,本有點黑馬相的苗頭,結果呢?被他最信任的大佬當抹布一樣扔掉!回了湖跺,塞進一個副科級的旮旯,怕是…恨意滔天!再說崔媛媛這朵‘交際花’…” 他冷笑一聲,“湖跺電視台昔日的‘璀璨小花’,跟那位大佬私交‘甚篤’,跟老廖也是不清不楚好幾年。老廖這些年把她養在駐京辦、交警隊,是‘為國養士’?我看是滿腔心血替人做嫁衣,自己連口湯都沒喝著!是頭騾子被這麽耍,也得尥蹶子踢碎點什麽吧?這難道不是最直接的動機?”
“老祝!”關青禾倒吸一口涼氣,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從迷霧中走出的怪物,“你這腦子不去刑警隊,簡直是明珠暗投!”
“刑警隊?我可沒那天分!”祝一凡吐出一個煙圈,煙霧扭曲變形,“純粹是熊熊燃燒的八卦魂作祟。看狗咬狗,有時比驚悚片還夠味。” 他試圖用玩笑驅散心頭的寒氣和係統的警報。
關青禾沉默片刻,聲音凝重如鉛:“話雖刻薄,卻…一針見血。那位大佬力挺的是老鄭,老廖隔著副局級的鴻溝,翻盤無望。他這心思,本身就帶著玉石俱焚的瘋狂。”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幽深,“這種手法…這種利用意外掩蓋真實意圖,借刀殺人、不留痕跡的手段…老祝,你有沒有覺得,和當年聶風雲的死…如出一轍?”提及聶風雲,命運之輪係統的排斥感陡然加劇,像冰冷的針紮入她的太陽穴。
係統再次傳來強烈排斥,警告討論的深度觸及了核心禁忌。
“牟大海說老廖經常私下用那輛車,”祝一凡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方向盤,發出叩擊命運的聲響,“也就是說,他們的‘幽會’軌跡,老廖很可能門兒清。這次地點如此詭異偏僻,時機如此‘湊巧’,你不覺得像是精心挑選的屠宰場嗎?”
“湊巧”二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關青禾記憶深處的某個閥門:關子沐一家被撞飛的那個雨夜,肇事車輛消失的路線,也同樣透著精心策劃的“湊巧”!
“走!回去!”祝一凡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他猛地啟動車子,引擎的咆哮如同困獸的怒吼,撕裂了死寂。
關青禾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側臉在車窗外急速掠過的、忽明忽暗的路燈下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如同摔碎的瓷娃娃。她手指死死摳住老舊安全帶上的磨損紋路,那深刻的痕跡,此刻觸摸上去,竟與聶風雲遺物中那張模糊的肇事車輛照片邊角上的指印重疊!
命運之輪係統的排斥感陡然飆升,像冰冷的鐵鏈纏繞她的脖頸,帶來強烈的窒息感和不祥預感。
“別告訴我,”她聲音發顫,幾乎不成調,“你真的打算去找牟大海要那份要命的GPS定位記錄?”
祝一凡苦澀一笑,車頭燈刺破黑暗,像兩把探向深淵的利劍:“知我者,小禾也。我這個‘編外刑偵隊長’,總得在你麵前露一手‘破案天賦’吧?”
係統的警告蜂鳴在他意識深處尖銳響起,紅光刺目。
“老祝!要不算了!”關青禾的聲音帶上哭腔,手指冰涼刺骨,“牟大海那張嘴就是個漏勺!一旦讓廖得水知道你背後查他,他會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把你清除掉!絕對不留活口!就像他們當年清除線索,讓關子沐的案子成了‘意外’一樣!”
此刻,暮色徹底吞噬了天空,晚霞的最後一抹殘紅如同幹涸的血跡,斑駁地塗抹在擋風玻璃上,映照著兩人蒼白的麵容,宛如祭壇上待宰的羔羊。
祝一凡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深吸一口煙,尼古丁也無法驅散心頭的冰冷深淵:“青禾,廖得水這個人,心腸是淬了毒的砒霜。為了報複,連他背後的大佬都敢算計、利用。你覺得我們這些小蝦米,在他精心編製的蛛網裏,能全身而退嗎?拿牟大海的記錄,不是為了害人,是為了在絞索套上脖子前,手裏好歹有根能割斷它的鋼絲!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眼中閃過一絲關青禾未曾察覺的銳利,“況且,這或許…也能成為撬開關子沐一家那個‘意外’案真相的支點。”
係統警告達到頂峰,紅光幾乎淹沒他的視野,排斥感讓關青禾痛苦地蜷縮起來。
“我是怕…”關青禾的聲音帶著破碎的哭音,眼中淚光決堤般湧出,恐懼幾乎將她淹沒,“怕曆史重演!怕六年前的噩夢重現!怕你…成為下一個聶風雲!下一個關子沐案的犧牲品!”
“你說聶風雲?”祝一凡的心猛地墜入冰窟。
“是!”關青禾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絲,“當年的他,也是這般銳氣逼人,滿懷赤誠!若不是執著地要去捅破那個無底的黑洞…他至少還活著!也許…早就當上了隊長,也許…承諾娶我的話,也早已兌現…” 她的聲音哽咽,充滿絕望,“老祝!看清楚!我們都是普通人!我們看到的世界隻是冰山浮出水麵的那一點點!但真正的世界是立體的、多麵的!在那薄薄的皮囊之下,是深不可測的、由無數謊言、背叛和暴力構成的黑色迷宮!普通人闖進去,隻有兩個結局:要麽被那黑暗同化,變得和他們一樣肮髒;要麽…就被那黑暗無聲無息地‘風化’,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就像聶風雲!就像關子沐一家!我不希望你搬起石頭砸向那片黑暗的天空,成為…成為他們之中的又一個名字!” 命運之輪係統傳來劇烈的排斥和悲慟的嗡鳴,聶風雲和關子沐的死亡仿佛都是係統排斥的巨大黑洞。
祝一凡死死盯著關青禾,車內空氣凝重如鉛塊:“這…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關於聶風雲的死?還有…關子沐的車禍?”
關青禾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仿佛要掙脫某種無形的束縛:“我能說的…隻有一句:你是被派到交警隊當‘炮灰’的!別惹他們!夾緊尾巴,或許…還能苟延殘喘多活幾集!” 係統排斥力陡然增強,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仿佛有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
祝一凡眼中最後的光彩徹底熄滅了,濃鬱的喪氣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那麽…我們的相遇呢?也是一種精心的設計?崔媛媛是明麵上的棋子,那你…就是埋在我身邊的暗線?” 他的聲音充滿了被整個世界背叛的痛楚和徹骨的懷疑。
關青禾發出一聲痛苦而短促的苦笑,淚水混合著絕望滑落:“老祝!你太敏感了!我說過,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我有我的苦衷,有無法掙脫的枷鎖!但我關青禾對天發誓,在試圖看清聶風雲、看清關子沐慘案、看清這湖跺地下的真相這條路上,在麵對你的時候,我問心無愧!” 命運之輪係統的排斥達到頂峰,冰冷的能量幾乎要將她撕裂,但一絲微弱的、源自她自身意誌的接納感又死死護住她的核心,形成痛苦的拉鋸。
祝一凡深深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沉重得仿佛來自地心:“小禾,你讓我覺得…明明你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我們之間…卻隔著萬丈深淵,深不見底。” 話音剛落,他猛地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如同被地獄的烈焰噴射推動,咆哮著在昏暗的道路上狂飆,將關青禾的驚呼、眼淚和係統的排斥悲鳴狠狠拋在身後。
到達陰森寂靜的交警大隊門口,祝一凡甚至沒有熄火,直接將失魂落魄的關青禾卸下。
他留在車裏,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猩紅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滅,如同絕望的信號燈。當他終於拖著沉重的腳步爬上樓梯,推開辦公室的門時,裏麵空無一人:明明上了樓的關青禾也不見了蹤影!
一股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祥預感,如同毒蛇般瞬間纏緊了他的心髒。他強壓下立刻尋找她的衝動,轉身走向廖得水的辦公室,那裏正播放著一場沉悶的國足熱身賽,聊勝於無的背景噪音。然而,他的目光空洞,心思早已飄向未知的黑暗和那個消失的身影。
他知道,風暴正在凝聚。
2、
與此同時,在交警隊頂樓,第十一層。
死寂的檔案室內,唯一的聲響是服務器風扇沉悶的、如同垂死巨獸般的喘息。慘白的應急燈光勾勒出巨大檔案架扭曲怪誕的輪廓,空氣裏彌漫著灰塵和紙張腐朽的陳舊氣味。
關青禾並非毫無目的地消失。一種近乎本能的衝動,一種被命運之輪係統劇烈排斥後反而激起的、近乎自毀的探究欲,驅使著她來到了這裏。她要查看那輛涉事奧迪的行車記錄儀原始數據,如果牟大海還沒來得及徹底銷毀的話。更重要的是,她要查關子沐案卷宗裏,那個始終模糊不清、卻又無處不在的“關聯者”線索。聶風雲生前最後的筆記裏,潦草地圈出了一個名字,一個在關子沐案發前後異常活躍於相關區域的名字…
她站在一排監控屏幕前,手指懸在鼠標上,正準備調取核心數據庫的訪問權限。屏幕上的雪花點突然瘋狂地扭曲、跳動,形成一幅幅無法理解的、令人極度不安的詭異圖案:旋渦、尖叫的人臉、碎裂的西服…其中一張扭曲的人臉輪廓,竟隱隱與她記憶中關子沐那張青春洋溢的照片重疊!
就在她屏住呼吸,強行壓製住尖叫的衝動時,“滋啦!”整棟大樓瞬間陷入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應急燈慘白的光芒如同墓地的磷火般次第亮起,將檔案室映照得如同停屍間一般詭異陰森。
在這片死寂的慘白光線中,關青禾的血液幾乎凍結!她赫然發現:牟大海那台本應斷電的電腦屏幕,竟然幽幽地亮著綠光!
屏幕上,行車記錄儀的刪除進度條,如同被凍結的時間,死死地定格在99%!那刺眼的99像一雙充滿惡意的眼睛,無聲地嘲笑著她的徒勞。而更讓她靈魂出竅的是:在屏幕那幽綠的、如同墓穴鬼火的倒影裏,她清晰地看到:檔案室虛掩的門縫外,懸著一枚東西!那是一枚珍珠耳墜!
崔媛媛從不離身的那枚珍珠耳墜!
冷白的珍珠在應急燈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如同車禍現場散落的、沾著腦漿的擋風玻璃碎渣,散發著濃烈的死亡和不祥氣息!
“呼!”
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風,帶著地下停屍間般的寒氣,猛地灌入檔案室!
虛掩的門,“吱呀”一聲,發出令人牙酸的**,晃動了一下。
關青禾的心髒瞬間停止跳動,隨即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胸腔!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她死死攥緊冰冷的鼠標,如同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準備迎接黑暗中可能撲出的任何東西!她的眼睛驚恐地再次掃向那幽綠的屏幕: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屏幕上,那原本凝固在99%的刪除進度條…竟然…竟然開始了…緩慢的…倒!流!98%…97%…96%…
這一幕,超出了物理法則,超出了常識認知!如同來自地獄的回放,又似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正隔著屏幕對她發出無聲的獰笑。這套刪除的代碼和手法,竟然和那神秘之所的有些相似...
“班門弄斧...”關青禾靠在冰冷的檔案櫃上,背脊被冷汗浸透。她終於徹底明白了。什麽政治傾軋,什麽桃色陷阱,都隻是表象,有人在試探她?是知曉了她的身份?是老祝?還是崔媛媛?這巨大恐怖的棋盤上,絕望如同深海的寒流,瞬間將她徹底淹沒。
腦海裏聶風雲的影子,在扭曲的綠光中一閃而過…關青禾肅然地扶正電腦,美妙至極的纖手在上麵輕輕敲了一整行的代碼,那嗚嗚怪叫的電腦服務器倏然紅光一閃,旋即,就恢複了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