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勞工委員會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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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墨的袖中玉簡還在發燙,像是剛從雷劫裏撈出來。他沒停下腳步,也沒回頭看調度中心的方向,隻是把那支裂了的玉簪碎片塞進道袍內袋,順手拍了拍保溫杯——空的,杯底那行“零加班聯盟”刻得有點歪,但字還在。
    天機閣的飛簷就在前頭,雲歸月站在門口,手裏捧著一份燙金封麵的冊子,風吹得她發帶輕揚,像在等什麽大戲開場。
    “你遲到了三分鍾。”她說。
    “係統休眠期剛過,路上碰上兩個自動打卡的傀儡攔路,解釋半天。”陳墨把玉簡遞過去,“喏,你要的‘加班黑曆史’,帶點代碼殘渣,別嫌髒。”
    雲歸月接過玉簡,指尖一掐,一道靈光掃過,隨即她點頭:“能用。PPT我昨晚就做好了,就差你這份‘實錘’。”
    她轉身推門,天機閣大殿內早已坐滿各派代表,連一向閉關不出的丹宗客卿都來了,正低頭刷著什麽,陳墨瞄了一眼,是《摸魚幣周報》。
    發布會開始得幹脆利落。雲歸月站上高台,袖子一甩,半空中浮現出巨大的幻象——正是陳墨從監控中心拷出來的畫麵:那朵機械蓮花被層層剝解代碼,每剝一片,就有“刪除反抗記憶”“重置怨力閾值”等指令滾動而過。
    台下一片嘩然。
    “這是……天界監控係統的內部影像?”有人顫聲問。
    “不,”雲歸月敲了敲算籌,空中立刻彈出Excel表格,“這是‘KL001分身意識’被非法拘禁的證據。根據我們對三界九百二十三個門派的工牌數據抽樣分析,91.3%的修士年有效修煉時長超過三千時辰,其中七成以上處於怨力紅色預警狀態。”
    她頓了頓,投影切換成一張柱狀圖:“換句話說,你們不是在修仙,是在還貸。”
    台下安靜了一瞬,隨即炸了鍋。
    “荒謬!苦修是道心堅定的表現,怎能說是加班?”一位白須長老猛地站起,袖袍一揮,差點打翻茶盞。
    “那您閉關四十七年沒出過洞府,連除夕都是在煉丹爐前過的,也是自願的?”陳墨慢悠悠開口,從懷裏掏出平板——其實是釘釘法器改裝的,“我這裏有您工牌的完整記錄,要不要放一放?比如去年三月,您怨力值爆表,係統自動彈出‘建議休息’提示,結果被您用‘道心不可懈怠’強行關閉?”
    長老臉色一僵。
    “還有,”陳墨翻了一頁,“您上個月因過度調息導致元嬰輕微裂紋,醫療記錄顯示‘非戰鬥損傷’,但功德結算係統仍扣除了您三百點‘懈怠分’。這算工傷不算?”
    沒人說話了。
    雲歸月趁機將手中冊子高高舉起:“《加班危害白皮書》正式提交!我提議,立即成立三界勞工委員會,製定《反內卷修仙條例》,設立勞動仲裁庭,保障修士基本休息權!”
    “荒唐!”律法司的代表拍案而起,“修真界何來勞工?渡劫是KPI,飛升是年終獎,閉關是述職報告——你們這是要把天道變成公司?”
    “那您解釋一下,”陳墨冷笑,“為什麽天界KPI係統能自動生成甘特圖?為什麽功德榜單每月排名?為什麽心魔劫還有‘未達標警告’?咱們早就公司化了,就差個工會。”
    台下又是一陣騷動。
    最終,白皮書以壓倒性票數通過,勞工委員會籌建組當場成立,雲歸月任首席仲裁官,陳墨被推為“榮譽顧問”——據說是有人提議讓他當**,但他當場掏出一張【帶薪如廁券】說:“我這職位,隨時準備請假。”
    首例仲裁案來得比預想還快。
    當天下午,那位閉關四十七年的長老就被弟子聯名舉報,理由是“長期超時指導,未支付精神補償”。
    庭審現場設在律法司偏殿,陳墨坐在旁聽席,一邊喝著新泡的枸杞茶,一邊看著雲歸月調出工牌數據。
    “根據《天道巡查使條例》第七條,”她一字一句念道,“任何導致修士怨力值持續超標的行為,均視為損害天道生態平衡,需承擔相應賠償責任。”
    “可我是為了他們好!”長老急了,“不嚴格,怎麽成仙?”
    “那您自己呢?”陳墨舉手發言,“您這四十七年,實際修煉時間八萬三千二百時辰,按天道標準工時折算,超時三千六百一十二個‘法定閉關周期’。您自己都沒合規,憑什麽要求別人?”
    長老啞口無言。
    雲歸月一錘定音:“裁定,被告需向三界‘枸杞茶基金’賠償十萬杯特級養生茶,款項從其功德賬戶扣除,分十年還清。”
    話音剛落,長老工牌“叮”一聲響,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反內卷涼茶·續杯成功,剩餘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杯。”
    他低頭看著,忽然覺得喉嚨有點幹。
    “這……還能續?”他小聲問。
    “當然,”陳墨笑眯眯遞上一杯,“首杯免費,體驗裝。”
    消息傳開,各派震動。有人連夜撕毀工牌,有人開始組織“摸魚互助會”,甚至有小門派直接宣布實行“朝九晚五修仙製”,門口還掛了塊牌子:“本派拒絕自願奮鬥,違者罰抄《白皮書》一百遍。”
    而最讓人意外的,是東方昊的反應。
    第二天清晨,一個童子捧著一份公文來到天機閣,當眾宣讀:“奉天界CEO令,批準勞工委員會臨時試點,期限三個月。期間可借用東方昊辦公室作為‘勞動調解室’,權限開放至B級。”
    全場寂靜。
    陳墨挑了挑眉:“他把辦公室借出來?”
    “是,還附了句批注。”童子低頭念道,“‘試點期間,禁止張貼標語,禁止組織集會,禁止使用本室WiFi挖礦。’”
    眾人:“……”
    陳墨笑了,轉身走進東方昊的辦公室。
    房間一塵不染,案幾上擺著一套紫砂茶具,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甘特圖,密密麻麻全是進度條,標題寫著《九重天年度飛升計劃》。
    他沒碰茶具,而是從懷裏掏出那個空保溫杯,輕輕放在茶幾中央,杯底“零加班聯盟”五個字正對著門口。
    然後他抬手一揮,甘特圖瞬間刷新,所有進度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休假排期表》,第一行赫然寫著:“東方昊,帶薪年假,申請中。”
    “調解室即日啟用。”他宣布。
    雲歸月走進來,環顧四周,忽然指著茶幾:“你看那紋路。”
    陳墨低頭。
    茶幾的木紋在陽光下泛著微光,細看竟像是一組交錯的電路線路,隱隱組成一個不完整的符號,像是某個坐標的殘片。
    “有點眼熟。”他說。
    “像不像……某種數據傳輸路徑?”雲歸月輕聲問。
    陳墨沒回答,隻是伸手摸了摸杯壁。空杯依舊,但那股熟悉的溫熱感,似乎從杯底滲了出來,順著指尖往上爬。
    他忽然想起什麽,從係統後台調出摸魚結界日誌——昨晚三點十七分,結界曾自動開啟八小時,記錄顯示“使用者:未知”,但備注欄裏,多了一行小字:
    “茶涼了,記得續。”
    他盯著那行字,正想深挖日誌來源,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童子又來了,手裏捧著一隻新保溫杯,樣式和陳墨那隻一模一樣,隻是杯身刻著四個字:“績效優先”。
    “東方昊大人說,舊杯已報廢,特賜新杯,望巡查使勤勉履職。”
    陳墨接過,掂了掂,輕飄飄的,沒裝水。
    他笑了笑,把新杯放在舊杯旁邊,兩杯相對,像在開會。
    雲歸月看著那兩隻杯子,忽然說:“你覺得……他會來調解室嗎?”
    “不來才怪。”陳墨把藍牙耳機塞進耳朵,係統提示音響起,“他這麽愛看數據,肯定忍不住要查我們賠了多少杯茶。”
    他話音剛落,牆上的休假排期表突然跳動了一下。
    原本“東方昊”的那一欄,狀態從“申請中”變成了“已批準”。
    批準時間:未知。
    陳墨盯著那行字,伸手去摸新保溫杯的杯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