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男人的叫罵聲：“臭小子，我告訴你，你要麽還錢，要麽拿東西來抵，這天底下可沒有欠錢不還的道理，你爺爺生前欠那麽多錢，你就應該還！”
    “沒錯！趕緊還錢，沒錢就把藥方交出來，還有那些草啊藥啊的，統統交出來就一筆勾銷。”
    “小子，你可別不識好歹，要真把麻子哥惹急了，你看咱們怎麽弄你。”
    ……
    這條街是鎮上的主幹道的分道，來往行人並不多。
    沈姝靈聽著巷子內的動靜，她神色沉了下去。
    小毛更是氣憤出聲：“這光天化日的竟然有人公然恐嚇威脅，簡直無法無天！”
    葉玉珍也是滿臉的憤怒。
    “過去看看，”沈姝靈彎腰撿了幾個小石子，率先朝著巷子走去。
    巷子內。
    麻子右手揪著死死王生的衣服，左手拿著水果刀來回比劃著，顯然是在威脅對方。
    被他揪住的王生今年十四歲，少年身上隻穿著單薄的棉衣，腳上還穿著薄底解放鞋。
    麵色蒼白，身形瘦弱，頭發枯黃，一看就過得很不好。
    王生也不說話，他緊緊抿著唇，背脊微微弓著，好像早已屈服於麻子的威脅，隻有那雙漆黑的眼底還藏著堅韌。
    “怎麽？你還不打算說？”麻子見王生不吭聲，他有點惱怒。
    他打藥方的主意很久了，王家人也早就死絕，隻剩下個小屁孩，偏偏他軟硬兼施都沒能把藥方給搞到手，
    這讓他覺得惱火又丟臉。
    王生依舊沒說話，凜冽的寒風把他吹得瑟瑟發抖，他的心裏已經沒有一點波瀾。
    要是今天他被麻子這幾個人打死，那他就能下去見爺爺了，反正他死也不會交出藥方和藥材的。
    “草！狗日的賤種！”麻子一把就把王生狠狠推到地上。
    他舉著水果刀：“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到底說不說藥方在哪裏？”
    杏林堂的藥方和藥材完全不知道被這小賤種藏去了哪裏，如果不是他知道，恐怕都覺得本身就沒這些東西。
    王生盯著麻子手中寒光閃閃的水果刀，他扯了扯嘴角：“你有種就殺了我。”
    少年的聲音有點嘶啞，是變聲期特有的音色，臉上麻木的表情也帶上嘲諷。
    他在嘲諷麻子，他一心求死，已經不想活了，這個冬天實在太冷了，他在這世上無依無靠，也不想長大……
    麻子果然被王生這句話激怒，狠罵了句髒話後，就舉著刀要朝著王生的身上紮去。
    他的刀子才剛舉起，就感到小臂處傳來一陣劇痛。
    “啊！”
    麻子痛呼出聲，手中的水果刀也落了地，他的兩個跟班左看右看不知所措，兩人根本不知道麻子怎麽了。
    倒在地上的王生胸膛劇烈起伏，眼神直直看著巷子口的方向。
    “明目張膽威脅恐嚇未成年，真以為沒有王法了嗎？”沈姝靈清亮的傳了過來。
    麻子和那兩個跟班這才扭頭看了過去。
    隻見一個容貌清絕的女人走了過來，她身上氣質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她的身後跟著個身穿軍裝的軍人，以及一個中年嬸子。
    麻子看見沈姝靈後有瞬間的失神，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問道：“剛才是你打的我？”
    沈姝靈的目光看向王生。
    倒在地上的少年看起來很瘦弱，但從那雙漆黑的眼睛中她能看出倔強和不甘。
    “你們知不知道，威脅恐嚇他人是要進去坐牢的，”她眼中泛著冷。
    麻子捂著手，冷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爺爺生前欠了我好幾千塊， 難道我就這麽算了？這位女同誌我勸你別多管閑事，這件事就算說破了天去，都不可能算了！”
    說完，他還示意旁邊的跟班把欠條拿出來給沈姝靈看。
    這女人看起來不簡單，剛才打他的石子肯定就是跟在對方身後的軍人擲出的，他敢得罪這女人，卻不敢得罪部隊軍人。
    沈姝靈看了眼欠條，上麵寫著欠款三千塊，上麵有簽名還有指印，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再看倒在地上的王生，自從跟班把欠條拿出來後，他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恨。
    “小同誌，這欠條真的是你爺爺親手簽的嗎？”沈姝靈問。
    麻子趕緊插嘴：“咋不是呢，當時他爺爺想要翻新藥鋪就問我了借了三千，這小子當年才多大啊，你現在問他，他肯定不知道的。”
    “對對，三位同誌，這事兒王生不知道，他爺爺前兩年死了，我們也是沒辦法才找他還錢的，”旁邊的跟班也連連幫腔。
    葉玉珍有點忍不了了，說道：“就算是孩子爺爺欠的錢，你們也不能拿刀威脅孩子吧？他現在還這麽小，哪有能力還錢？”
    這幾個人實在蠻不講理。
    麻子聽了無奈一笑，他攤了攤手：“嬸子，不是我逼他，實在是我家裏還有老婆孩子等著養，我總不能放著老婆孩子不管吧？
    再說了，我也跟他說過，不還錢還可以用藥方和藥材來抵，那些東西落在他一個小孩手裏也沒什麽用，不如就拿給我抵債，這樣對雙方都好。”
    隻要有這欠條在，就算鬧去了公安那都是他占理的。
    王生見麻子顛倒黑白，終於認不出大聲反駁：“你胡說！我爺爺才沒有欠你們錢，那欠條是你們造假的，我憑什麽把藥方和藥材給你們！”
    這些人是最近才找上他的，如果是真的怎麽可能現在才來找他還錢，肯定是爺爺一死就找上門來了。
    還好他聽了爺爺的話，早早就把藥材和藥方都藏了起來，他死也不會交出去！
    跟班見王生竟敢這麽說，當即就罵出了聲：“嘿！你這臭小子瞎說什麽？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皮癢了是吧。”
    說完，他還要作勢上前去打王生。
    小毛見狀立刻上前擋在了王生麵前，厲聲嗬斥道：“不想坐牢就立刻住手！”
    跟班趕緊收起自己這副惡霸樣子，賠笑兩聲。
    他幹過太多這種事兒，差點就沒收住。
    沈姝靈冷著臉，心中也有了成算：“欠條究竟是真是假，都去公安局裏說吧。”
    這欠條大概率是假的。
    這話說完後，麻子臉上的表情變也沒變，他笑道：“成，那我就跟你去趟公安局，咱們讓局裏的公安同誌評評理。”
    他姑父是公安科長，靠著他姑父的關係根本就不怕，看這個軍人也並不是什麽軍官，他姑父應該是能鎮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