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東廠千歲暗戀宮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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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早朝結束,花獨照例提醒皇帝去禦書房。
    雖然皇帝十有八九不會去,但這麵子功夫還是要有的。
    “陛下,今日可要去禦書房?”
    皇帝從一堆機關零件中抬頭,盯著花獨看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麽,笑著點頭。
    “也是許久未去了。”
    花獨不懂皇帝這是什麽意思,但感覺有些心慌,可這又毫無根據,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垂眸應是。
    皇帝擺駕禦書房,機關零件被宮人們擺在幹幹淨淨的禦案上,他一屁股坐下就繼續擺弄起來。
    花獨看了眼牆角,那裏沒有軟椅。
    這軟椅並不是一直都放那,而是在他確定皇帝不會來禦書房後,才會吩咐人搬來。
    花獨坐在堆滿奏折的桌案前,看了眼沉浸在機關中的皇帝,執筆沾墨。
    他並沒有讓人傳話叫江聽玉今日別來,因為他知道皇帝不愛江山美人,獨愛機關。
    更隱秘的心思,是他自己想見到江聽玉。
    想到江聽玉,花獨唇角輕揚。
    他發現這小宮女不僅傻,還懶的要命,平日裏多走幾步路都是不情不願的。
    今日皇帝在,不好給她搬來軟椅,她又是個懶散的性子,隻好先見上她一麵,再讓她回去休息。
    也不知道她今日還困不困。
    花獨收回發散的思緒,開始認真批閱奏折。
    不一會兒,就有奉茶宮女前來送茶水。
    率先進入禦書房的宮女直直朝禦案走去,步伐有些急切,生怕別人和她爭搶什麽,但腳步還是很輕的,並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一個呼吸後,江聽玉才端著托盤進入禦書房,不疾不徐走向花獨。
    那宮女小心地把茶盞放到禦案上,隨後便退到一旁等候,始終低垂著眼眸不敢亂看。
    皇帝注意到機關零件中多了一盞茶,手上動作一頓,破天荒地放下零件,端起茶盞抬頭,目光投向下首的桌案。
    江聽玉此時正好到了桌案邊,把茶盞放在花獨手邊,看了看牆角,那裏麵有軟椅了。
    花獨放下筆端起茶盞,抬眸看了江聽玉一眼。
    江聽玉知道今天皇帝也來禦書房了,所以今天她可能要老老實實工作到下班。
    喪氣地看向花獨,正好和他對上視線。
    花獨今日的眼尾依舊勾勒著眼線,使他的鳳眼更加上挑,陰柔中夾雜著不可忽視的攻擊性和淩厲感。
    隻是此刻那雙眼是含著柔軟笑意的。
    江聽玉心尖顫了一下,率先收回視線,退到一旁,忽略上首傳來沒有惡意的視線,發起呆。
    花獨也跟著收回視線,準備喝完這盞茶就讓江聽玉回去休息。
    另一隻手剛搭在茶蓋上,餘光就瞥見上首皇帝並沒有埋頭於機關之中。
    花獨心中微訝,偏頭看去,發現皇帝看著的方向是他這邊。
    但皇帝並沒有在看他,是在看他旁邊的小宮女啊!
    花獨耳邊警鈴大作,尾椎骨竄上一陣陣涼意,大腦因為憤怒和驚恐都空白了幾息。
    皇帝,為什麽要看他的小宮女?
    是不是……不行!
    花獨不敢想,端著茶盞的手開始抖,心慌到一時間不知下一步該怎麽做。
    皇帝確實是在看江聽玉,有龍隱衛和他稟報,說花愛卿最近對一個新來的奉茶宮女十分特別。
    不僅在禦書房給她安置軟椅,還對人家動手動腳摟摟抱抱,宛若情竇初開的愣頭青。
    他就有些好奇,是什麽模樣的人,能讓幾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花獨開了情竅。
    今日一見,雖然不符合他的擇美,但和花獨放在一起,確實是有點般配的。
    滿足完自己的好奇心,皇帝正要收回視線重新埋首於機關中,花獨手中的茶盞就翻了,胸腹衣物濕了一大片。
    他倏地站起身,擋住了皇帝看江聽玉的目光,拱手作揖。
    “陛下,臣不小心將茶盞打翻濕了衣物,可否容許臣下去換一身?”
    皇帝擺手:“去吧去吧。”
    花獨轉身,看向江聽玉,聲音平淡:“你,跟過來伺候本督更衣。”
    說完就收回視線,徑直走出禦書房。
    江聽玉見他都快要走出禦書房了,不明所以地小跑跟過去。
    外麵不知何時下去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花獨出了禦書房,就吩咐小太監去取他的衣物。
    見江聽玉跟出來了,才舒了一口氣,轉身朝旁邊的偏殿走去,腳步放慢了許多。
    進入偏殿,裏麵無旁人,江聽玉自己就找地方坐下,看向花獨。
    花獨站在背光處,也在看她,眼神深不見底似要把她吸走,藏匿在伸手不見五指,隻有他才能進入的禁地之中。
    他現在看起來很平靜,隻有不斷轉動玉扳指的手泄露他的不安。
    很快小太監就帶著衣物過來了,他見著偏殿裏的情景,眼珠子瞪大。
    督主都還站著,那宮女是怎麽敢坐下的?!
    難道這宮女就是傳聞中跟督主對食的宮女?
    花獨走到屏風後,讓小太監給他更衣。
    江聽玉無所事事,看著門外逐漸變大的雨,打了個哈欠。
    花獨換好衣服,來到江聽玉身邊,微涼的指背碰了碰她的臉。
    “我讓人送你回去。”
    江聽玉點頭。
    目送江聽玉的背影消失在簷下拐角,花獨靜靜站了一會兒,重新回到禦書房。
    皇帝又抬起頭,問:“那宮女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花獨呼吸一緊,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毛手毛腳的,連更衣都伺候不好,怕日後驚擾了陛下,臣就讓她下去學規矩了。”
    明話是這樣說,實際如何,以花獨往日的性子,多半是讓人處置了。
    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花獨一眼:“別太為難她,還是個小姑娘呢。”
    說完,他低下頭繼續擺弄機關。
    皇帝旁邊的宮女大氣都不敢喘,十分慶幸自己今日搶先一步給皇帝奉茶。
    花獨坐回桌案前,心口如同壓了一塊長滿尖刺的巨石,讓他喘不上來氣,又不能立即墜地。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筆批閱奏折。
    精神高度緊張,生怕皇帝突然開口,讓他把江聽玉帶下去洗幹淨,送到他的龍床上。
    如果皇帝真開了這口……
    花獨手指顫抖。
    他怕自己弑君。
    這個念頭一出,花獨猛的一驚。
    他怎麽會為了一個宮女,就生出如此危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