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小可憐安安能聽懂獸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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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死你這個賤丫頭!說,你把金戒指藏哪去了?”
    林愛芳氣得要死,拿著竹條抽在安安身上,一下比一下重。
    不一會兒,瘦弱的小姑娘身上就青一條紫一條。
    安安疼得直發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讓它掉下來。
    她的小奶音打顫:“不是我,我沒動。是小華哥弄丟的。”
    六歲的小胖墩小華聞言氣極敗壞,惱羞成怒,一腳踹向她:“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你自己想偷了換糖糖吃!”
    安安被踹倒在地,手心在院子的水泥地上蹭出了血痕,疼得她直抽氣。
    林愛芳還不解氣,竹條把安安的背都抽出血了。
    “就是你。小花告訴我的。”
    “小花?誰是小花?”
    “一條小蛇,菜花蛇。它看見了,它說是你偷偷拿了出去換糖卻在路上弄丟了。”
    安安指著趴在石頭縫裏的那條菜花蛇。
    小胖墩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一條嬰兒手臂粗的菜花蛇正昂頭吐著信子,嘴一張一合,似在說話。
    小胖墩嚇得大叫一聲:“媽呀!”立即躲到了林愛芳的身後。
    林愛芳知道安安自幼古怪,成天跟小螞蟻小昆蟲嘰嘰咕咕什麽,連村口最凶的狗她都能聊上幾句。
    見安安說是蛇告訴她的,林愛芳隻覺得後背發涼,看安安漂亮的小臉,隻覺得滲人。
    她養著安安,是看安安長得漂亮,長大了能賣個好價錢,但現在,她有些猶豫了。
    林愛芳下手更狠了一點:“再敢胡說八道,看我不賣了你!”
    她一腳踹過去,瘦弱的安安就像破布娃娃一樣被踹飛了。
    安安重重跌在地上,張嘴吐出一口血來。
    聽到要被賣,安安臉上露出驚恐。
    小胖墩從大人那裏學來一些話語經常嚇唬她。
    “你不聽話我媽就把你賣了!把你的眼睛挖掉,把你的腿打斷,把你的手折斷,讓你當街乞討,讓你當個瞎子!最好呢還會嘎掉你的腰子,讓你破破爛爛的。”
    小孩子的惡意比大人更加直接。
    安安掙紮著爬起來,小手沾滿了血,拉住了林愛芳的褲腿,帶著哭腔求饒:“嬸嬸,別賣安安,別賣安安,安安乖。”
    她的眼淚一串串落下來,臉上沾滿了灰和血跡,看著好不可憐。
    林愛芳卻不為所動,抬腳就將她踹開:“還不快去河邊洗衣服,再磨蹭試試!還有,既然你知道金戒指在哪裏掉的,去找回來!不找回來今天你沒得飯吃!”
    安安忍著疼痛,提著快比她還高的桶,跌跌撞撞地往河邊走去,裏麵裝的是全家人的髒衣服。
    路過的張奶奶見狀,眼裏落下不忍,叫住安安:“安安,過來一下。”
    安安卻隻是停在原地,沒敢抬頭。
    “張奶奶,我好髒。嬸嬸說我身上都是髒東西,會弄髒你的。我就不過去了。”
    此時正是五月底,海城已入夏。
    安安穿著短袖,手臂上紅痕一道道的,有的已經滲出了血。
    林愛芳的打罵聲住在附近的鄰居都聽到了。
    張奶奶眼眶都有些發紅:“奶奶做了紅糖花生糍粑,你吃幾個再去洗衣服吧。”
    安安下意識朝林愛芳的家裏方向看了看,小身板害怕地瑟縮了下。
    “不要,嬸嬸會罵,嬸嬸會打。”
    以前安安被張奶奶拉去家裏吃東西,林愛芳看到了,指桑罵槐,罵得很難聽。
    她朝張奶奶道謝,提著水桶裏的髒衣服,跌跌撞撞往河邊走去。
    張奶奶回去用袋子裝了幾個糍粑,追上去塞到了安安的手上:“你一會兒在外麵悄悄吃完再回去,乖啊。”
    安安的眼睛又紅紅的。
    她知道,今天晚上她又要餓肚子了,張奶奶的糍粑可以讓她墊一墊。
    梨花村地處偏僻,山峰險峻,與世隔絕,經濟不太發達。
    村民們洗衣服仍然是手洗的,還要到河邊去。
    此時快到傍晚,有勞作歸來的村民,看到安安手臂上的傷痕,都暗罵林愛芳。
    一個伯伯把從山上采來的野果抓了一捧給安安。
    另一個大嬸拿出幾塊賣草藥得來的錢給安安:“拿著,下次趕集留著買糖果吃。”
    安安眼眶紅紅,眼淚無聲流下。
    村裏的爺爺奶奶叔叔阿姨都很好,為什麽嬸嬸對她這麽壞呢?
    她知道,林愛芳不是她的親嬸嬸,聽小動物們說,她是被林愛芳從垃圾桶裏撿來的。
    河邊沒人,安安努力地洗著衣服,小腦袋耷拉著,想到自己是從垃圾桶撿來的,心裏好難過,酸酸澀澀的。
    是不是爸爸媽媽也很討厭她,所以把她扔了?
    怪不得連嬸嬸都不喜歡她。
    她會努力做乖孩子的,爸爸媽媽會不會後悔了,再回來找她呢?
    肚子好餓好餓,安安四下看了看,見林愛芳不在,也沒有人,她才拿出張奶奶給她的糍粑。
    糍粑已經涼了,安安餓極了,狼吞虎咽,差點噎住。
    她捧起河裏的河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才緩過來。
    就在安安想要吃最後一個時,一隻野貓死死盯著她手裏的糍粑,安安聽到了野貓的聲音。
    【好餓好餓。再不吃點東西,我的崽崽也要餓死了。】
    安安毫不猶豫地把糍粑剝開放到一邊,細聲細氣開口:“對不起啊,隻有一個了,你,你拿走吧。”
    野貓叼著糍粑跑遠了。
    安安摸了摸肚子,還是餓。
    耳邊傳來晚歸的倦鳥嘰嘰喳喳的聲音:【啊,那裏有一個人,要跳崖。】
    【崖邊的野獸已經做好準備了,等那個人跳下去,就準備撕碎了他。】
    【不過他好像沒多少肉,應該不夠那些狼崽們分吧?】
    聽到這裏,安安猛然抬起頭。
    那個崖她知道,被村民叫尋死崖。
    據說崖下白骨成堆。
    村裏有人尋短見都不是喝農藥,而是去跳崖。
    不過現在大家生活比以前好些了,尋死的人少了。
    是誰要尋死?
    安安站了起來,急得團團轉,小臉都漲紅了。
    她小胳膊小短腿的,跑回去叫大人已經來不及了。
    安安隻是猶豫了一秒,小臉一臉堅毅,朝著尋死崖跑去。
    她雖然年紀小,但爬石頭卻是高手,手腳非常靈活。
    尋死崖村民們都避開嫌晦氣,人跡罕至,雜草荊棘叢生,不一會兒,她的衣服都被刮爛了,細嫩的小胳膊上也被劃出幾道血痕。
    終於到達尋死崖,安安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那裏。
    像大煎蛋的夕陽最終也沉入山穀,最後的餘暉照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他長得好好看,比安安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安安沒有出聲,抿了抿唇,悄悄地向他移動。
    倏然間,沈知寒向她看了過來,一雙眼睛滿是陰鷙,那目光很冷,像是瀕臨絕望的野獸要把人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