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鬧到如今的地步，也是可悲。
    隋明坤覺得，這也有他的責任。
    隋老爺子也坐了下來，臉色不太好看：“你都知道了？是沈家人找上門來了嗎？不對！沈家人早就不在京市了。難道是沈知寒？”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沈知寒。
    怪不得當時看沈知寒那麽眼熟。
    “沈知寒是楊靜之子？”
    隋明坤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隋老爺子似乎一下子老了幾歲：“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後來是你爺爺發現的。他想認回你姑姑，但楊靜很倔。她說她姓楊，不姓隋。後來她嫁給了沈家人沈慕昀。沈家當年很是風光。後麵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不過我是真不知道當年沈家的滅門之災跟何家有關。若是我知道……”
    隋明坤隻是靜靜聽著，沒有出聲。
    “現在，沈知寒是你表弟。明坤，你要好好跟他搞好關係。”
    隋明坤隻覺得荒謬，冷笑一聲：“你覺得，他會想跟我搞好關係？爺爺當年做了這麽畜生的事，你覺得我們隋家還配？”
    書房沒有關嚴。
    裏麵的談話聲清晰地傳入隋遇的耳朵。
    隋遇手裏拿著魔方，安靜地轉動著，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程玫找了過來，見隋遇在客廳安安靜靜的，鬆了一口氣。
    “小遇，該睡午覺了。”
    “嗯。”隋遇輕輕地應了一聲，把手放到了程玫伸過來的手上。
    程玫帶著隋遇去了他的房間。
    “要講故事嗎？”
    以前都是隋遇乖乖地鑽進被窩，然後她念幾本繪本，隋遇就睡了。
    隋遇搖了搖頭：“我有點困，想早點睡。”
    “好。”程玫應下，給他蓋好被子，正準備離開，一隻小手拉住了她的袖子。
    程玫停下了腳步，看著隋遇這張小臉，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和程穀兄妹倆自幼父母雙亡，在親戚家輪流住一段時間，差不多算是吃百家飯長大。
    有的親戚對他們很好，有的親戚需要他們看眼色。
    不過程玫覺得隻要有哥哥，就天下萬事足。
    隻要跟哥哥在一起，那些眼光都算不了什麽。
    長大後，程玫還是很感激那些親戚，因為他們本沒有義務這樣做，但就是因為老族長發了話，每個人都盡了自己的責任。
    她喜歡小孩子，畢業後，選擇家政方向。
    雖然有人說這樣沒有前途，沒有發展前景，可是這有什麽關係啊，這本來就是她喜歡做的事。
    她如果能把自己的正能量帶給孩子們，讓她帶過的孩子都能健康成長，這不也是有意義的事嗎？
    再說了，還能賺錢呢！
    等到她覺得錢足夠多，她就可以躺平啦！
    隋遇是她帶過的第三個小孩。
    雖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但是乖得讓人心疼，沒媽，爹還顧不上，爺爺居然還不疼大孫子！
    不是都說，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嗎！
    程玫盡自己的能力來帶隋遇。
    雖然她不能真正代替隋遇的親人，但她可以做到最好。
    隋遇扯她的衣角扯得輕輕的，程玫卻能敏銳覺察到。
    她在隋遇床頭坐下，摸了摸隋遇的頭，笑眯眯開口：“小遇，你還有話對阿姨說嗎？”
    隋遇抿了抿唇，最後問了一句：“姨姨，兩個人如果是表哥表弟，那他們生的孩子，也是哥哥和妹妹嗎？”
    程玫消化了一下，才明白隋遇問的問題。
    “對呀。像我和我哥如果將來各自結婚成家，我們生的寶寶就是各自的兄弟姐妹啦。小遇，你是想要有弟弟妹妹嗎？”
    隋遇想到了安安。
    沈叔叔和爸爸是表兄弟，那他和安安也是表兄妹了。
    他的生日是下半年10月，到時候他就滿五歲了。
    他比安安大半歲多，所以，他是哥哥！
    以後，他會做好安安的哥哥，會保護好安安的。
    聽到程玫的問話，隋遇搖了搖頭：“不是。我已經有妹妹了。我有安安妹妹。安安就是我的妹妹。姨姨，我要睡了。”
    程玫沒往別的方麵想。
    她想到安安，眼裏也不自覺帶了笑意。
    這麽可愛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呢。
    程玫附和隋遇的話：“也好呀。如果我將來生個安安這樣的女兒，我做夢都會笑醒。”
    隋遇很認真：“隻有一個安安。”
    程玫也笑了，讚同：“是的，世上隻有一個安安。世上也隻有一個隋遇。小遇，你要快快樂樂長大，因為你也是獨一無二的。”
    隋遇閉上了眼睛。
    不行了，眼睛有點想尿尿了。
    快五歲的隋遇，靜靜地閉眼躺在床上，聽到程玫離開關門的聲音。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一滴淚從隋遇的臉頰滑落，又被枕頭吸收。
    爸爸曾經問過他，想不想努力，和安安頂峰相見，然後長大跟安安結婚成為一家人？
    當時他覺得耳朵很熱，臉也很熱。
    他知道什麽叫結婚。
    別的小朋友陪爸爸媽媽過了結婚紀念日後，回來開心地跟大家分享，他在一邊也聽了一些。
    結婚，就是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成為一家人，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也是一家人。
    現在，他清楚地知道，他和安安不可能再結婚了。
    但是，他和安安又以另一種形式成為一家人了。
    以後，他就是安安的哥哥。
    他會像守護世界上最珍貴的珍寶一樣守護安安。
    隋遇翻了個身，小手伸出來，用力地把眼淚擦掉。
    隋遇，不要哭。
    他會長大的，等到他長大了，他就有能力了。
    而且，現在爸爸也不一樣了，爸爸好像也能保護他了。
    但是，他不能光指望爸爸的保護，他也要保護自己。
    隋遇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隋遇總覺得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撫上了他的額頭。
    隋遇睜開了眼睛，對上了隋明坤的臉。
    他還有點懵，但卻麻溜地坐了起來：“爸爸？”
    隋明坤有些抱歉：“小遇，爸爸明天要出差。五天後才回來。你在家乖乖聽程阿姨的話。五天後，我會送你去新學校。你想去安安所在的學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