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 爸爸好像是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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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寒覺得腦袋很沉很重,眼皮也很重,想睜開眼卻睜不開。
    頭像灌了鉛似的。
    耳朵裏迷迷糊糊傳來說話聲。
    有輕輕的腳步聲。
    小小的手放到了他額頭上。
    小小的腦袋湊了過來。
    小小的涼涼的額頭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安安有些苦惱:“爸爸好像是發燒了。”
    腳步聲又漸漸遠去了。
    沈知寒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這些年他做夢很奇怪,每次在夢裏,都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卻根本醒不過來。
    就算告訴自己,是在做夢,那夢境還是不顧人的意願繼續著。
    他夢見自己小的時候了。
    他被沈國興找到,回到了海城沈家。
    他不會再被打。
    他沉默,跟沈國興總是相對無言。
    沈國興那個時候也不容易。
    一邊要管理著集團,一邊是剛找回來的孫子。
    少年時的沈知寒是個安靜倔強的美少年,他沉默寡言,和沈國興一天到晚都不會說一句話,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
    那一天,少年沈知寒發燒了。
    他燒得都起不來床,也沒有人通知沈國興。
    反倒是學校見沈知寒沒來,打到沈國興這裏。
    沈國興給沈知寒打電話也沒有人接。
    他怒氣衝衝地回到家,就見沈知寒正坐在花園裏發呆。
    少年燒得有些迷糊,見到沈國興,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沈國興:“你怎麽沒去學校?”
    少年沈知寒燒得腦子轉得很慢,隻是慢慢看了沈國興一眼,卻半天沒回話。
    沈國興以為他故意的,十分生氣:“你啞巴了?我問你話呢!你怎麽了?哪裏不高興?不能說出來嗎?你不去學校,也不跟我和老師說一聲?”
    沈國興性子又急又強,一開口就像吃了火藥一樣。
    沈知寒慢慢站起來:“爺爺,我現在就去上學。”
    他本來就發燒,又吹了風,一站起來,少年單薄的身子晃了晃,直直往後栽去,居然暈倒了。
    沈國興手忙腳亂,倒也把人及時接住了。
    接住後,才知道他發燒了,最後將人送去了醫院。
    事後,這件事爺孫倆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就此揭過,關係也就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安安到來,才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堅冰。
    沈知寒感覺到冰涼的東西貼在了他額頭上。
    安安怕貼不緊,小手還輕輕地拍了拍,又一點點將周圍抹平。
    安安用的是她的小黃鴨圖案的退燒貼,貼在沈知寒的額頭上,莫名有點滑稽,但一樣好看。
    沈知寒的臉色蒼白,嘴唇卻因為發燒,透著豔麗的紅。
    他緩緩睜開了眼,對上安安擔憂的眼神。
    見他睜眼,安安趴在沈知寒身邊,眨巴眨巴著大眼睛:“爸爸,你發燒了。安安給你量一下體溫哦。”
    不待沈知寒說什麽,安安又噠噠噠地跑開了,哼哧哼哧地提著藥箱過來了。
    家裏的藥箱放什麽位置,安安一清二楚。
    這也是沈知寒刻意教的。
    小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總是會麵臨各種意外,萬一他不在身邊時,沈知寒希望安安一些小問題自己也能及時處理了。
    安安拿出額溫槍,對著沈知寒的額頭叮了一下,後發現不對,沈知寒額頭上貼著退燒貼呀。
    沈知寒開口,聲音透著沙啞:“安安,把水銀體溫計給我。”
    安安:“好呀,爸爸。”
    她把體溫計遞過去,沈知寒把外麵的防護蓋揭開,拿出裏麵的水銀體溫計。
    安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爸爸,你別動哦,要五分鍾哦。”
    她用電話手表給沈知寒計時。
    安安摸了摸沈知寒的頭:“爸爸,你生病了怎麽不知道呀!這麽大的人了,還真讓人操心哦。”
    她說完,又跑開了,一陣風似的,沈知寒連叫都來不及叫。
    沈知寒本來想叫安安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確燒得有些厲害。
    他已經好多年沒發燒了。
    上次發燒是什麽時候?十年前還是更久?
    沈知寒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又有腳步聲傳來,還是安安的。
    這會兒安安倒是走得不快,一步一步,像是走得挺穩的。
    沈知寒睜開眼睛,就看到安安端著水杯過來了。
    剛剛還不小心灑了幾滴在地上。
    安安走過來:“爸爸,你喝水。”
    沈知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安安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的。
    而是學著沈知寒照顧她的樣子來照顧沈知寒。
    安安沒有一點不耐煩,反而覺得很新鮮。
    在她的心目中,爸爸是無所不能的。
    原來爸爸也是會生病的。
    有這個認知後,安安並不覺得幻滅,反倒是更喜歡沈知寒了。
    原來爸爸也會脆弱也會生病,所以在爸爸生病時,她可以照顧爸爸。
    沈知寒接過水,慢慢喝了小半杯。
    安安一直盯著沈知寒喝水,等沈知寒停下來,安安還勸他:“爸爸,你要多喝水,多喝水可以打敗病毒哦。”
    說完,安安還替沈知寒蓋上被子:“爸爸,你別著涼啦。”
    沈知寒總覺得安安把他當布娃娃了,現在的安安,像是在過家家,現在安安扮演的是小大人的角色。
    安安的手表五分鍾計時到,她眼巴巴地看著:“爸爸,你看看你燒了多少度呀?”
    沈知寒看了一下,39.8度。
    大人的體質跟小孩不一樣,小孩比大人更耐受一點。
    大人燒到38度以上都會難受,更何況接近40度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發燒過了,一說話都覺得呼出的氣都是熱的。
    沈知寒怕把病毒傳染給安安了,讓安安離遠一點。
    “安安,你別靠近我。我怕把病毒傳染給你。你幫我把手機拿過來。”
    他的手機放在自己的房間。
    這次發燒其實也是有跡可循的。
    前幾天為了一個項目,他每天晚上都熬到一兩點才睡,第二天又照常起來鍛煉。
    昨天晚上在安安的房間睡著了,又著了涼,病症來得十分迅猛。
    “爸爸,你是不是還想工作呀?這樣不行的,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我給師父打電話,讓他來給你看看。我再給於峰叔叔打電話,工作你交給他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