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杉呼吸驀地一滯，平靜的表情瞬間變成錯愕。
    賀北崢一瞬不瞬地看了她片刻，欣賞完她詫異吃驚的表情後，才慢悠悠地說：“咱倆在一起的時候，我有喝斷片過嗎？”
    薑南杉看著他的眼睛，眼瞳輕微地閃動。
    他有喝醉的時候，卻從來沒有斷片的時候。
    所以那晚他給她打視頻時說過的所有話，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喊她寶寶。
    問她還愛不愛他。
    沒等到她的答案氣呼呼地掛斷了視頻。
    臨掛斷前還說都跟他分手了，就別管他喝不喝多。
    這些都是他在有意識的時候說過的話。
    這些話他醒來後也都還記得。
    薑南杉繃著臉，“你都記得，那天在醫院為什麽要裝喝斷片了？”
    “詐一詐你的反應。”賀北崢幽邃的黑眸看著她，“結果跟我預想的一樣，我裝喝斷片，你就真的隻字不提，就當那晚我什麽都沒說。”
    夏季夜風溫熱，吹得薑南杉心口發悶。
    “我不就該當你什麽都沒說？”
    她心裏悶得不舒服，語氣不算太好，隱隱透著質問的意思。
    賀北崢脫口而出，“不該。”
    晚上蚊子多，薑南杉被咬了好幾個包，癢的她心煩意躁，啪一下往胳膊上拍死一隻蚊子。
    “都要聯姻了，就少跟前女友糾纏不清。”
    賀北崢的目光落在她胳膊上，聽到她這話，立即抬眸去看她的眼睛。
    單元樓下的燈光寥落昏黃，他卻看清楚了她臉上竭力克製的怒氣。
    薑南杉冷著臉，“回去我就把你拉黑，分手了就該斷幹淨，我不陪你玩藕斷絲連的遊戲。”
    賀北崢朝她邁近幾步，撈住了她的手臂。
    薑南杉掙紮著往後躲，“別碰我。”
    “你從哪兒聽的小道信息，說我要聯姻？”
    賀北崢握著她的胳膊，“薑南杉，我問你，我是那種隨便塞給我什麽人，我就能跟她結婚生孩子好好過日子的人嗎？”
    薑南杉悶著聲音說，“以前不是，現在說不準。”
    賀北崢皺眉看著她胳膊上被咬出來的小包，伸手往鼓包上掐出一個十字，動作自然又熟稔。
    就像是他以前常做的那樣。
    他垂著眸說，“現在也不是。”
    默了幾秒，他又強調一句，“以後更不會是。”
    明明他掐的是胳膊上的癢包，薑南杉卻覺得他神不知鬼不覺地也往她心上掐了一把。
    很癢，泛著一點點痛感。
    賀北崢放開了她的胳膊，“晚上蚊子多，你又招蚊子咬，上樓吧。”
    薑南杉心髒泛著隱隱的麻意，外表那層刻意的疏冷被他敲出了一道裂縫。
    她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他，“你…找我就是來告訴我，你那晚沒喝斷片嗎？”
    賀北崢恍然想起了他來這裏的目的。
    他語氣頓時冷了下去，“跟同事聚餐，為什麽帶程柏川去？又續了八年友誼，關係都好成這樣了？”
    分手八年的前男友，沒有什麽立場質問這個問題。
    但是不問出來，他心裏煩得很。
    “我沒有帶他去跟同事聚餐。”薑南杉解釋道，“我們是恰好在餐廳碰見了我同事聚餐，被叫過去一起吃的。”
    賀北崢冷嗬一聲，臉色更加難看。
    “你們倒是經常一起吃飯，也是，好朋友一起約飯，很正常。”
    聽到他一貫的陰陽怪氣，薑南杉多解釋了一句，“不隻是我跟柏川，我室友也一起的。”
    賀北崢又是一聲冷哼。
    “叫的可真親。”
    薑南杉一時間被帶入了跟他戀愛期間鬧別扭的情緒中，蹙著眉說，“賀北崢，你吃醋要有個限度，不要無理取鬧。”
    賀北崢神色緩和，還朝她淺淺挑了個眉。
    “吃醋？”
    他輕笑了下，“行，我吃醋了。”
    薑南杉聽出他語氣的戲謔，那意思就是他吃哪門子醋了？但是她想讓他吃醋，那就算是他吃醋了吧。
    這人不但欲蓋彌彰，還慢悠悠又補了句，“原來前男友也有吃醋的資格。”
    奇異的靜默持續片刻，薑南杉又往胳膊上拍了一掌，“我上樓了。”
    賀北崢嗯了聲，指著自己靠近喉結的那塊皮膚，“你這兒，都被撓紅了，回去擦點花露水。”
    得虧是他看見到她撓了，不然他都以為是吻痕。
    他不說還好，一說薑南杉就覺得脖子那塊癢得很，伸手撓了兩下。
    她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車，“你開車回去，路上要注意安全。”
    賀北崢平常的時候漫不經心，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應得格外認真，“知道了。”
    薑南杉刷臉進了單元樓，按了電梯鍵，走進電梯。
    她垂眸看了一眼癢包上已經變淺的十字，心緒複雜，亂成一團。
    樓下，賀北崢看著薑南杉進了單元樓，從下往上一層層數到了十六樓。
    他靠在車旁站了會兒，坐上駕駛座，將車駛出小區。
    走出電梯，薑南杉進了門。
    夏瑤跪在沙發上往玄關處看了過去，“回來了？”
    薑南杉坐在換鞋凳上換鞋，應了一聲，“回來了。”
    夏瑤說道：“前男友深夜來樓下約你見麵，明顯是要跟你再續前緣的節奏。”
    薑南杉邁步走了過去，“深夜是指午夜12點到天亮前的時間段，現在還不到晚上十一點。”
    “我強調的不是深夜，是再續前緣。”夏瑤說道，“你有沒有問他聯姻這事兒？要真的跟傳言中那樣，他要跟什麽醫療器械公司的千金聯姻，你就讓他滾蛋，讓他少來招惹你。”
    薑南杉笑了下，“你這會兒挺硬氣，都敢讓賀北崢滾蛋了。”
    夏瑤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我當然不敢讓賀總滾。我是說你讓他滾，你有讓他滾的身份和合理理由。”
    薑南杉往臥室方向走，岔開了話題。
    “我先去洗澡了，在樓下喂蚊子了，癢的難受。”
    夏瑤應了聲好。
    洗完澡後，薑南杉坐在床邊往脖間擦花露水，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幾聲震動。
    她猜測著是賀北崢，拿起一看，果真是他。
    崢：「剛才忘記跟你說了」
    崢：「那晚在酒吧你問我，以前對我來說還有意義嗎？」
    崢：「我的答案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