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杉嗯了聲，“我很困，掛了。”
    賀北崢心裏特別想去見她，雙腳穿上拖鞋後才想到她現在需要休息，都已經淩晨兩點了不能再去折騰她了。
    “開視頻行不行？”
    薑南杉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急切和慌張，輕聲道，“我沒事兒，都已經淩晨兩點了，我要睡了。”
    “讓我看你一眼。”
    賀北崢掛斷了語音通話，給她撥過去視頻通話。
    薑南杉看著手機屏幕，那噔噔噔的聲音代替賀北崢催促著她接視頻。
    她指尖輕點屏幕，點了接聽。
    視頻那端的賀北崢穿著一件V領的黑色睡衣，頭發有些淩亂，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眉心微微地皺起，睡意惺忪的眼睛裏是直白可見的擔憂和心疼。
    薑南杉看進他的眼睛，“我把你吵醒了？”
    賀北崢搖了搖頭，“以後我會記得報備。”
    夜色將他的聲音襯得很輕很溫柔，像是漆黑空中高懸起一輪月亮，溫柔的月光傾灑在了她心上。
    隻是他們已經不是需要報備的關係了。
    薑南杉眼睫輕垂，“不……”
    賀北崢不想聽到她說不，截斷了她的話，“不管你需不需要。”
    最怕狂妄的人溫柔，更怕溫柔中的霸道，薑南杉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瞧出她臉上的困倦，賀北崢指尖隔著手機屏幕觸碰她的臉頰，“早點睡吧，我先掛了。”
    薑南杉嗯了聲。
    賀北崢輕啞著聲音，“薑南杉，晚安。”
    薑南杉脊背僵住一瞬，也低聲回他，“晚安。”
    *
    翌日一早，光線從沒拉緊的窗簾縫隙中斜射了進來。
    薑南杉被鬧鍾吵醒後，摸到手機關掉鬧鍾，半眯著眼睛適應光線，然後爬起來去洗漱。
    夏瑤要去煮燕麥片，經過衛生間時問道，“南杉，我要煮燕麥片，你要吃點嗎？”
    薑南杉吐掉嘴裏的泡沫，“不用了，我來不及吃了。”
    夏瑤端著煮好的燕麥片回到客廳，看到桌上放著一個飯盒，正巧見薑南杉走出臥室門，隨口問道，“南杉，你怎麽買飯盒了？你們醫院不是有職工食堂嗎？”
    薑南杉坐在換鞋凳換鞋，“不是我的。”
    夏瑤還沒來得及問是誰的，就見薑南杉匆匆出門，“我先走了。”
    薑南杉去醫院附近的那家咖啡店打包了一份貝果和一杯咖啡，到辦公室後掐著點吃完，換上白大褂後帶著幾位實習生去查房。
    有個實習生跟在薑南杉身邊問道，“薑醫生，我聽說你昨晚被叫回來做了一台緊急手術。”
    薑南杉嗯了聲，“騎摩托車摔傷的，被送到了我們醫院急診。”
    “肯定是沒帶頭盔。”實習生說道：“帶頭盔的都去神外了，沒帶頭盔的都來我們頜麵外科了。”
    薑南杉看了一眼實習生，隨堂測試地問道：“傷患是麵部粉碎性骨折，清除血腫後，接下來要做什麽？”
    實習生已經有了隨時被考的心理準備，一臉嚴肅地回答道：“用持骨鉗或巾鉗將骨塊複位，然後用多層鈦板拚接碎骨，重建骨骼輪廓。”
    薑南杉點了下頭，“不錯。”
    實習生驕傲地挺起了腰板，今天也是被薑醫生誇讚的一天呢！
    薑南杉帶著實習生一間一間地查房，查房查到一名姑娘，她腿上纏著繃帶，前幾天剛做完下頜骨成釉細胞瘤的腓骨移植手術。
    小姑娘將一張卡片遞了過去，“薑醫生，送給你的。”
    薑南杉伸手接過，見卡片上畫的是她的漫畫形象，口罩下方的唇角彎起，“謝謝，畫的很好。”
    小姑娘一雙大眼睛看著她，“薑醫生，你有男朋友嗎？”
    薑南杉抬眼看向她。
    小姑娘眨了下眼睛，“我替我哥問的。”
    薑南杉將卡片塞進白大褂口袋裏，“我隻能是你的主治醫生。”
    出了病房，實習生笑著調侃道，“想追薑醫生的人都能從醫院門口排出申城了。”
    薑南杉目光掃了過去，實習生閉了嘴，微微低下頭。
    查完房後，薑南杉回到辦公室，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了震動聲。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意外。
    是齊月發過來的。
    齊月：「薑醫生，這周六是麥芽的生日，我要給麥芽辦一場生日宴，你有時間過來參加嗎？」
    下麵是一條語音。
    薑南杉點開播放，傳來麥芽軟糯糯的小奶音。
    “姨姨，麥芽的生日，你來不來？”
    背影聲音是齊月夾著聲音教麥芽說這句話，聽的她心裏暖洋洋的。
    薑南杉垂著眸，指尖交替快速打字。
    一棵南方水杉：「謝謝邀請」
    一棵南方水杉：「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周六有沒有時間，能抽出時間的話，我一定過去為麥芽慶生」
    薑南杉退出跟齊月的對話框，看到賀北崢的微信被頂到了上來。
    他的名字在底下沉寂了八年之久，隨著他這次回國而浮了上來。
    可是，他該浮上來嗎？
    護士敲響了門，薑南杉回神，按滅了手機屏幕，上午她坐診，投入到工作裏就什麽心事都沒有了。
    薑南杉今天下班的比較早，打算去新家看一眼。
    去年她在醫院附近買了一套房，建麵180平，套內150平，正在裝修中，最近一直沒抽出時間去瞧一瞧。
    走出醫院大門時，薑南杉接到了苗歲佳打過來的電話。
    “南杉，我跟你說，齊霖真的是有病，想一出是一出。”
    聽到電話那端的吐槽，薑南杉問道：“怎麽了？”
    “齊霖他小外甥女這周六過生日，他姐姐要給小孩兒辦一場生日宴，他邀請我一起參加。你也知道我愛湊熱鬧，我就答應了，結果他說他家裏催他找對象，他嫌煩，要讓我假扮他女朋友！”
    薑南杉笑了下，“他在套路你。”
    “可不是嘛！他就是非要跟我談一場，心裏才舒坦，我才沒心思跟他玩過家家呢。”
    薑南杉上了車，跟司機說了手機尾號。
    “你下班了呀。”苗歲佳說道，“我家附近新開了一家牛肉粉店，不知道有沒有咱們學校以前那家牛肉粉好吃，要一起去嚐嚐嗎？”
    薑南杉應了聲好，“不過我得先去趟新家，看看裝修情況，我等會兒去找你。”
    苗歲佳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彈起來，“我也去！”
    兩個人在小區門口碰麵，到了新家後，苗歲佳感慨道：“好大的房子啊！你這一月得還多少貸款啊？”
    薑南杉：“我全款買的。”
    苗歲佳震驚，“你是中彩票了，還是去搶銀行了？”
    “都不是。”薑南杉笑了下，“是用我爸媽留給我的錢買的房，我存的工資隻夠裝修的。”
    苗歲佳眼睛有點酸，伸手抱住她，“南杉，等住進新房，你就有家了。”
    薑南杉拍拍她的肩，“等搬進來，請你來做客。”
    “好！”苗歲佳說，“再養隻狗吧，你不是大學的時候就想養一隻小狗的嗎？”
    薑南杉搖了搖頭，“算了，我沒時間遛狗。”
    大學那會兒薑南杉確實想養一隻狗，但當時她住宿舍，也沒時間遛狗。
    那時賀北崢說養在家裏，他有時間溜，兩個人還討論了要養什麽品種的狗，後來因為一場意外沒有養成。
    苗歲佳也想起來了薑南杉大學那會兒是要跟誰一起養狗，隨口就問道：“昨晚賀北崢去醫院找你了？”
    薑南杉詫異，“你怎麽知道？”
    苗歲佳解釋道：“昨晚你走後，齊霖來找我吃的晚飯。他把你有緊急手術的事情捅給了賀北崢，我一猜賀北崢就得去找你。”
    薑南杉總算知道賀北崢的真正眼線是誰了。
    正想著手機鈴聲響起，薑南杉從包裏拿出手機一看，是賀北崢打過來的。
    苗歲佳笑道：“不愧是進攻性選手，不打直球了，換了個暗戳戳試探的套路，踩的也還是主動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