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北崢這回沒應聲。
    薑南杉見他沉默不語，隻好自己解釋道，“沒有，我們現在是…朋友。”
    賀北崢唇角微諷地扯了一下，落在她側臉上的目光淡極了。
    嘴裏卻順著她的話說，“是，朋友。我倆在路上還討論了，友誼才能堅固長存。”
    齊月但笑不語。
    之前她亂扯紅線的時候，齊霖就跟她講起過這兩人愛恨情仇的往事。
    尤其是賀北崢，愛得太深，由愛生恨，由愛生怖。
    分手後還做朋友，要麽是原本就沒有那麽愛，要麽就是想複合。
    這兩人明顯是第二種情況。
    賀北崢表現得也挺明顯的，聽到薑南杉被質疑就冷下臉來，不管對方是誰都要質問過去，就差把維護寫在臉上了。
    齊月宴請了親朋好友一起為麥芽慶生，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人到場，她離開沙發區去招待。
    別墅內熱鬧喧囂，身邊坐著賀北崢，源源不斷的目光落在了薑南杉身上。
    賀北崢這些年都在國外，露麵實屬罕見，多的是人趁機來攀交。
    有人走過來跟賀北崢打招呼，都是薑南杉不認識的生麵孔，她站起身來，去了長桌旁，從桌上端了一杯香檳酒。
    賀北崢的目光追隨過去。
    薑南杉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香檳酒，身旁不知何時走過來一個穿紅裙的女人。
    紅裙女人端著香檳酒打招呼道：“嗨，碰一個？”
    薑南杉偏頭，見女人臉上洋溢著熱情，跟她輕碰酒杯。
    紅裙女人喝了口酒，從熱情到打量隻用了幾秒鍾的時間，“你跟賀總是什麽關係？”
    薑南杉神色淡了下去，“朋友。”
    “你跟他很熟嗎？”
    “不熟，我是齊月姐邀請過來的。”
    紅裙女人用質問的語氣說道：“不熟的話，他為什麽坐在你身邊，還跟你說說笑笑的？”
    薑南杉淡聲道：“你怎麽不去問賀北崢？”
    紅裙女人一噎，“你不知道要跟他保持距離的嗎？”
    “你怎麽不叫他跟我保持距離？”
    薑南杉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紅裙女人愈發趾高氣揚起來，“申華醫療你總聽說過吧？申華醫療的千金是我的閨蜜，她下個月初就要回國了，是專程回來跟賀總見麵的。”
    紅裙女人有意強調道：“雙方父母牽線，門當戶對。”
    薑南杉事不關己地丟下一句“挺好”，轉身要離開，有個跑過來的小男孩，猛地撞到了她。
    手中的酒杯傾倒，杯中酒水全灑到了她身上。
    小男孩看上去四五歲大的年齡，仰著頭看向薑南杉，“姐姐，對不起！”
    薑南杉朝小男生笑了下，“沒關係。”
    賀北崢快步走了過來，瞧見她胸口位置全是酒漬，冷眼掃了一眼小男孩。
    他伸手要握住薑南杉的胳膊時，卻見她往旁邊一躲。
    齊月聽到動靜走過來，“薑醫生，你跟我來客房處理一下吧。”
    薑南杉應了聲好，跟著齊月上了樓。
    賀北崢的視線從薑南杉背影上收回，目光冷冽地看向紅裙女人，“你剛才都跟她說什麽了？”
    紅裙女人臉上浮現幾分心虛，“沒…沒說什麽。”
    賀北崢：“你最好現在一字一句地給我複述出來。”
    紅裙女人聽出這話裏的威脅，臉都白了，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我真的沒說什麽，我就是看她眼生，過來想跟她交一個朋友…然後提到了申華醫療器械的千金是我的閨蜜……”
    賀北崢聽出了問題所在，冷笑一聲：
    “我說是誰在造謠我要聯姻，原來是你。等著吧，她今天要是不理我，這筆賬就全算在你頭上。”
    紅裙女人馬上驚慌地道歉，“對不起，賀總！我真的沒跟她說過分的話，我…我跟她道歉！”
    賀北崢氣勢冷咄逼人，“有多遠滾多遠，別在她眼皮底下晃。”
    齊月將薑南杉帶到了客房，給她遞過去一條粉色的裙子。
    “薑醫生，這條裙子是幹淨的，你換上試試。”
    薑南杉接過，“謝謝齊月姐。”
    “不客氣。”齊月說，“總是薑醫生薑醫生地喊，怪見外的，以後我喊你南杉吧。”
    “好。”
    等薑南杉換完衣服，齊月眼前一亮，“這衣服看起來平平無奇，穿你身上可真好看。”
    薑南杉低頭看了一眼，“等我拿去洗幹淨後，再給你送過來。”
    齊月擺了擺手，“不用，這衣服你留著吧。我生孩子之前還能穿，現在硬塞都塞不進去。”
    兩人說笑著下樓時，賀北崢走過來攔截住薑南杉。
    齊月非常有眼力勁，“我先下樓。”
    薑南杉側過身，“你跟我保持距離，今天是麥芽的生日，我不想淪為話題中心。”
    賀北崢拉起她的手腕，態度強硬地將她帶回了客房。
    薑南杉被他按在了門後，像是有一張密集的網罩在了身前，帶著秘而不發的侵略性。
    她蹙著眉推他，“你讓開！”
    賀北崢站在原地紋絲不動，身體還朝她壓得更近了些。
    “那晚在你家樓下，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要是有聯姻的想法，就不可能再來招惹你。別人三言兩語，你就不理我了，我冤不冤？”
    薑南杉抵在他胸膛的手緩緩落下，垂著眸沉默片刻。
    “賀北崢，你給我點時間，我給你一個確切的答複。”
    無論是十年前還是現在，他都是打破她循規蹈矩生活的那股衝擊力，不同的是現在有太多現實因素束縛著她，拉扯著她猶豫不決。
    可是她最討厭搖擺，更不想將自己擺在一個欲拒還迎的位置上。
    賀北崢聽到這話莫名心慌，“這話什麽意思？”
    薑南杉抬眸看向他，“那晚在樓下我也說過，我不陪你玩藕斷絲連的遊戲。我們分開了那麽多年，沒那麽容易跨越，分手時你也說永遠不會再回頭，我——”
    賀北崢恨不得往她唇上咬一口，“氣頭上的話你也信？”
    薑南杉聲音低了下去，“在那晚去藍醺酒吧之前，我是信的。”
    賀北崢頓時覺得無措。
    薑南杉無聲歎口氣，“我不跟前男友做朋友，也做不成朋友。你給我點時間理一下我們的關係，明確的答複無非就那兩種。”
    要麽重歸於好，共同修複當年分手的那道裂痕。
    要麽形同陌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賀北崢垂著眸緊緊盯她片刻，往後退開，“下樓吧，麥芽的生日宴要開始了。”
    薑南杉看著他打開房門，邁步下了樓。
    罩在身前的網被撤開，薑南杉卻依舊覺得空氣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