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杉不是沒被表白過。
    剛轉校來到申城一中的時候，就有男生攔住她跟她表白，那時她深陷囹圄理都不理。
    後來她脫困而出，再有男生跟她表白時，她會耐心地回絕，再回一句好好學習。
    但此刻她不再像之前那般心如止水的平靜和從容。
    明明有預感，可真正聽到賀北崢說喜歡她時，心還是不受控地跳得很快，砰砰地撞擊著胸腔。
    沉默片刻後，薑南杉還是沒想好要說什麽，可當下氛圍催促著她開口，“賀北崢…你……”
    賀北崢一改平常的散漫，語氣很認真地說道：“我喜歡你不是一時興起，從前年十月底到今年年初，經過一個挺漫長的確定過程。”
    薑南杉神情驚訝，“前…前年十月底？”
    賀北崢點頭，“在學校天台，你沒有注意到我，我卻一直在看你。”
    薑南杉心裏更為震驚，原來他那麽早就盯上她了。
    “昨晚我給你發的信息，其實是在用歌詞跟你表白。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
    “我覺得，你對我應該是有好感的，雖然這麽說是有點自負，但至少…你不討厭我？”
    這些話像是他提前想好的，都沒等她回應，不帶停地說了下去。
    “我跟你表白，不是想立即成為你男朋友，或者迫不及待地想跟你談一場戀愛，隻是想讓你清楚地明白我的心意。”
    “學校明令禁止早戀，我不會拉著你一起闖紅線。”
    “但是我想請求你，別禁止我追你。如果你對我有那麽一點點好感的話，就請允許我喜歡你，靠近你。”
    他停頓了下，眼裏是明晃晃的期許，語氣卻小心翼翼，“可以嗎？”
    怎麽會有男生長著那麽一雙蠱惑人心的桃花眼？
    昨晚她就被他這雙眼睛給蠱惑到，將另一個耳機遞給了他，此刻再次被蠱惑地點了頭。
    這是賀北崢第一次跟女孩表白，麵上還算平靜，心裏其實緊張得要命。
    看到薑南杉點頭，他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悅，激動的心情一時間難以平複下來。
    他的眼神太過熾熱，薑南杉像是被他的眼神燙到了心口，先一步移開了跟他對視的目光。
    “薑南杉。”賀北崢問道：“你要摸摸我的手嗎？”
    薑南杉倏地睜大眼睛，臉上的神情浮現出幾分難以置信。
    剛表白完就要牽手嗎？
    她隻是沒拒絕他的喜歡，又不是答應了他的追求。
    賀北崢看到她臉上驚訝的表情，輕笑了下，解釋道：“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跟你牽手的意思。我是想跟你說，我其實很緊張，手心都要冒汗了。”
    薑南杉不太相信，“我瞧著你挺淡定的。”
    賀北崢：“裝的。”
    薑南杉：“……”
    “剛剛跟你說的那些話，昨晚已經在我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賀北崢說道：“因為我怕跟你表白的時候，會緊張到語無倫次，所以提前在心裏預排了這場表白。”
    薑南杉有被他的真誠所觸動到，但這會兒腦海裏有點空白，隻點頭嗯了聲。
    賀北崢將袖子拉到了臂彎處，抬手朝她伸了過去，“脈搏頻率跟心跳次數一致，你要感受下我心跳有多快嗎？”
    薑南杉垂眸看向他的手。
    他皮膚冷白，腕骨突出，指骨修長勻稱，手腕處的淡青色青筋隱約浮現。
    她不知道賀北崢此刻的脈搏頻率有多高，隻知道她此刻的心跳挺快的。
    不遠處有男生的聲音傳了過來，“崢哥！”
    賀北崢皺眉，偏頭看了過去，隻見他那個前桌，揮著手朝他嗬嗬傻笑。
    這個愣頭青，鼻子上麵的兩隻眼睛，長來是當擺設的嗎？
    賀北崢沒搭理他。
    轉頭又看向薑南杉時，隻聽她說道：“我要回教室了。”
    賀北崢放下了袖子，“走，我也回教室了。”
    兩個人一路走進教學樓吸引了不少同學的目光，走到樓梯口時，賀北崢問道：“以後還可以來找你問題嗎？”
    薑南杉點了下頭，“可以。”
    賀北崢趁熱打鐵，得寸進尺地問道：“那我以後可以喊你南杉嗎？”
    “南杉！”背後傳來苗歲佳興高采烈的聲音，賀北崢絕望且無語地閉了閉眼。
    苗歲佳拎著兩杯奶茶回來了，將其中一杯遞了過去，“這杯青提檸檬茶是給你的。”
    薑南杉伸手接過，“謝謝。”
    “跟我客氣什麽。”苗歲佳順手挽住薑南杉的胳膊，正樂嗬嗬地沉浸在坑了齊霖一把的快樂中，轉頭看到賀北崢似是挺無語地掃了她一眼。
    走進教室，苗歲佳樂不可支地跟薑南杉講起了齊霖自稱自己是五大瑞獸之一的事兒。
    吸了一口珍珠奶茶後，又問道：“賀北崢讓齊霖把我支走，都跟你說什麽了？”
    薑南杉嚐了一口青提檸檬茶，“沒說什麽，就……”
    苗歲佳看了一眼她紅了的耳朵，眨了眨眼問道，“跟你表白了？”
    薑南杉點頭嗯了聲。
    苗歲佳書桌桌洞裏掏出一麵小鏡子遞給了薑南杉，笑嘻嘻地說道：“南杉，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紅耳朵呢。”
    薑南杉跟鏡子裏的自己對上視線，果真看到自己耳朵紅了。
    就像是無法控製心跳加快，耳朵也不可控地悄然爬上一層薄紅。
    “居然能讓你害羞。”苗歲佳嘖嘖兩聲：“這個賀北崢可真是好手段啊！”
    話音剛落，頭頂落下一個聲音，“南杉，這個送給你，作為你給我講題的謝禮。”
    薑南杉抬眸，猝不及防地跟賀北崢對上視線，熱意仿佛從耳朵傳到了臉上。
    背後說人壞話，苗歲佳多少有點心虛。
    但仗著她身居寶座，腰板一挺，氣勢一下子起來了。
    晚自習的鈴聲響起，賀北崢將手裏的盒子放在薑南杉桌上，聲音不自覺放輕，“我走了。”
    三班那群男生都跟賀北崢混熟了，見賀北崢離開，都跟他侃兩句——
    “崢哥，又來我們班了？”
    “下次跟我們班打球賽，可不能再往死裏虐我們了。不然就把你攔門外，不讓你進我們班了。”
    “……”
    苗歲佳碰了碰薑南杉的胳膊，“他給你送的什麽啊？”
    薑南杉打開盒子，隻見裏麵是一支黑色的鋼筆，上端還刻著她的名字N.S.Jiang。
    裏麵還有一張長形的卡片。
    卡片上麵是蒼勁有力的鋼筆字——
    雲程發軔，萬裏可期。
    落款一個Z字母，旁邊還畫著一棵小小的水杉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