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個學期開啟，班裏的氛圍明顯不一樣了，自習課上同學們很少再有人竊竊私語開小差，都很自覺地埋頭學習。
    一模考試前，賀北崢生病了。
    他體溫燒到了三十八度，早上喝了退燒藥後，身體倒是沒有什麽不適，隻是覺得困。
    課間的時候，顏妍時不時會去高三七班找李洲。
    這次李洲不在教室，她看到賀北崢趴在桌子上垂著眸看手機，走過去說道：“學霸就是不一樣啊，坐在窗邊都敢正大光明的玩手機。”
    賀北崢略略抬眸看她一眼，“以後少找我說話，不怕李洲吃醋啊。”
    感覺到他語氣明顯的疏離和淡漠，顏妍怔住幾秒後說道：“他才不會，我都跟他說清楚了。”
    賀北崢神情懨懨，“該避嫌的還是要避嫌，都注意著點吧。以後李洲不在場的情況，別跟我說話，本來也沒什麽好聊的。”
    顏妍一臉莫名其妙，“是不是李洲跟你說什麽？”
    “沒。”賀北崢默了默：“不過你可以去問問李洲，有事沒事就過來跟我嘮兩句，他心裏會不會不舒服。”
    顏妍沉默幾秒後，轉身就走了。
    賀北崢心裏一直記得運動會那天薑南杉不高興的表情。
    那天顏妍過來找他說話，他當時確實沒多想。
    畢竟顏妍對他斷了心思，在保持該有距離的情況下，該說話就說話，說到什麽的時候也會扯動下唇角。
    可他沒想到，隻是扯動了下唇角，看在薑南杉眼裏就是對顏妍笑得很燦爛。
    他這才意識到，南杉心裏很不舒服。
    換成其他女生，南杉可能沒那麽在意，可這個人是顏妍，之前追他的時候鬧出的動靜還不小。
    無必要，確實不該說話。
    手機裏彈出薑南杉的信息，賀北崢點進去，看到她問道：「退燒了嗎？」
    賀北崢微微勾唇，拍了張體溫計的照片給她發過去，單手敲字：「退了點」
    一棵南方水杉：「那你還難受嗎？」
    賀北崢身體是有點不適，但談不上難受，最多就是犯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藥的原因。
    敲下不難受三個字後，他想了想，又按了刪除鍵，回了她一句：「有一點」
    等了兩分鍾後，沒等到薑南杉的信息，他將手機反扣在了桌麵上，趴在桌子上繼續睡覺。
    剛閉上眼睛沒半分鍾，賀北崢就聽到了有人敲窗戶。
    他輕蹙了下眉頭，沒有理。
    緊接著又傳來兩聲敲窗戶的聲音。
    賀北崢神情不耐地抬起頭來，跟站在窗邊的薑南杉四目相對時，表情有片刻的怔然。
    他一把推開窗戶，從神情懨懨變為神采奕奕，就連聲音裏都是遮蓋不住的欣喜，“你怎麽過來了？”
    “我過來看看你怎麽樣了。”薑南杉說道：“你要是實在是不舒服的話，還是請假回家休息吧。還有兩天就要一模考試了，你在家把病養好，回來正好考試。”
    “不用，隻是有一點難受。我喝了退燒藥，很快就好了。”賀北崢看著她，聲線壓得低，帶著點感冒時的鼻音，聽起來還有點性感。
    薑南杉嗯了聲，問道：“我看見你趴在桌上睡覺，身上都不披個外套，不冷嗎？”
    賀北崢搖頭，“不冷，我渾身都熱。”
    他伸手拉住了薑南杉的手，蓋在了他的臉上，“是不是很熱？”
    看到薑南杉站在了窗戶處跟賀北崢說話，教室裏的同學們臉上都掛上了笑，三五成群地竊竊私語，看到這一幕更是直接來了一波起哄聲。
    掌心傳來他臉上的溫度，還聽到了教室內傳來的起哄聲，薑南杉心頭一跳，往外抽開了手。
    新年那晚是氣氛使然，她跟賀北崢牽了一路的手，可現在是在學校，不能太肆無忌憚了。
    賀北崢輕咳一聲，回過頭朝教室內的同班同學喊道：“都瞎起什麽哄？”
    他還一手按下了同桌朝窗戶張望的腦袋，“做你的卷子！”
    再看向薑南杉時，他的目光變得綿長起來，隱隱還透著一股淡淡的失落和委屈。
    薑南杉估摸著快要上課了，跟他叮囑道：“你多喝點溫熱水，等會兒再量一次體溫，要是燒還是沒退下去的話，就去校醫室看看。”
    賀北崢點了點頭，嗓音悶悶的，“好，我知道了。”
    薑南杉瞧著他這副模樣還挺乖，往他桌上掃了一眼，隻見藥盒不見杯子，問道：“你保溫杯呢？”
    賀北崢：“沒有。”
    薑南杉驚訝：“那你是怎麽喝藥的？”
    賀北崢從書桌桌洞裏拿出還剩半瓶的礦泉水，“喝這個。”
    薑南杉眉心微蹙，“你生病了還喝涼水？”
    賀北崢默默地將礦泉水放在桌上，聲音低了下去，“我平常就喝礦泉水的，沒喝過熱水。”
    薑南杉輕歎一口氣，“你等我一會兒。”
    還不等賀北崢說話，就見薑南杉轉身離開了。
    他探著身體往樓道裏看，隻見薑南杉走進了高三3班，沒一會兒就拿著一個保溫杯走了過來。
    賀北崢眉尾揚起，不光身上熱，心裏也熱烘烘的。
    薑南杉走過來，將手裏的保溫杯遞給他，“你用這個。”
    賀北崢明知故問道：“這是你的？”
    薑南杉點頭嗯了聲，將水卡一並給了他，“杯子裏還有點水，你給倒了，去打點溫開水喝。”
    賀北崢唇角翹著下不來，“你把保溫杯和水卡都給我了，你怎麽喝水？”
    薑南杉說道：“我教室還有一個水杯，水卡我借歲佳的。”
    賀北崢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神柔軟綿長，聲音都有點啞，“謝謝。”
    看著薑南杉走進三班後，賀北崢伸手關上了窗戶，在座位上坐下。
    她的保溫杯是白色的，上麵還貼著一個貓爪的貼畫，他垂眸看著，軟軟呼呼的貓爪像是踩在了他心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爪印。
    賀北崢打開保溫杯，微仰著下巴喝了口保溫杯裏的水。
    溫溫熱熱的，好像還有一點清甜。
    再喝一口。
    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