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微末伎倆’,青蚨破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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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沈硯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晃,鮮血瞬間染紅肋下的衣衫!劇痛讓他動作一滯!
    “拿下他!”侍衛統領厲喝!數把鋼刀同時朝著沈硯的後背和脖頸砍去!眼看就要將他亂刀分屍!
    千鈞一發之際!
    “住手——!”一聲威嚴而冰冷的厲喝,如同驚雷般在甬道盡頭炸響!
    洶湧撲上的侍衛們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硬生生止住動作!刀鋒距離沈硯的身體,不過寸許!
    甬道盡頭,一身玄色蟒袍、臉色陰沉如水的蕭辰,在淩風等心腹侍衛的簇擁下,緩緩走來。他的右手手掌依舊纏著厚厚的紗布,隱隱透出血跡。
    他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先是掃過牢房內臉色蒼白的雲錦,然後定格在甬道中央,那個渾身浴血、肋下插著一杆長槍、卻依舊倔強地用劍支撐著身體的黑衣蒙麵人身上。
    當蕭辰的目光掠過沈硯那雙即便蒙麵也難掩焦急和熟悉的眼睛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冰冷的、混雜著暴怒和殺意的風暴,瞬間在他眼中凝聚!
    “沈!硯!”蕭辰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寒冰,一字一頓,帶著滔天的怒火和一種被徹底愚弄的暴戾,“你好大的膽子!”
    沈硯看到蕭辰出現,心知今日救人無望。他猛地拔出肋下的長槍,帶出一蓬血雨!劇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但他依舊強撐著,劍尖指向蕭辰,聲音嘶啞而決絕:“蕭辰!放了她!否則……”
    “否則如何?”蕭辰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一步步逼近,“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也配在本王麵前說‘否則’?”他猛地抬手!
    “嗖!嗖!嗖!”
    三道烏光如同毒蛇般,從蕭辰身後的淩風手中激射而出!快如閃電!精準地射向沈硯持劍的手腕和雙腿膝蓋!
    沈硯重傷之下,反應慢半拍!
    “噗!噗!噗!”
    三聲悶響!淬了麻藥的烏金短弩狠狠釘入他的手腕和膝蓋!劇痛伴隨著強烈的麻痹感瞬間席卷全身!
    “哐當!”長劍脫手落地!
    沈硯的身體如同被抽去骨頭,軟軟地跪倒在地!他掙紮著想抬頭,想再看一眼牢房裏的雲錦,但強烈的麻痹感讓他眼前發黑,意識迅速沉入黑暗。
    “帶走!”蕭辰看都沒看倒地的沈硯,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穿透木柵,狠狠刺在雲錦的臉上,“關進水牢!嚴刑拷問!本王要知道,是誰給他的膽子,敢來劫天牢!”
    “是!”侍衛們如狼似虎般拖走昏迷的沈硯。
    甬道內重新安靜下來,隻剩下濃鬱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殺意彌漫。
    蕭辰走到牢房門前,隔著木柵,與裏麵的雲錦對視。他的眼神複雜到極致——憤怒、失望、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以及一種被徹底背叛後的、冰冷的審視。
    “你倒是好本事。”蕭辰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一個沈硯,一個慶元帝……都願意為你赴湯蹈火。雲錦,本王真是……小看你了。”他顯然已經知道慶元帝來過。
    雲錦靠在冰冷的木柵上,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王爺過獎。比起王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民女這點微末伎倆,算得了什麽?”
    “微末伎倆?”
    蕭辰猛地伸手,穿過木柵縫隙,一把攥住雲錦胸前的衣襟,將她狠狠拽到木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鼻尖幾乎相觸!
    他灼熱而帶著血腥味的呼吸噴在雲錦臉上,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般低吼:
    “你的‘微末伎倆’,就是勾結皇帝,引外臣劫獄,然後在本王麵前,演一出郎情妾意、生死相隨的戲碼?!雲錦!你當本王是傻子嗎?!”
    衣襟被勒緊,窒息感再次傳來。雲錦被迫仰視著蕭辰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眸,看著他紗布上滲出的血跡,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的、幾乎要毀滅一切的暴戾氣息。
    她沒有掙紮,隻是冷冷地、清晰地回視著他:
    “王爺若覺得是戲,那便是戲好了。隻是……”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王爺別忘了,是誰把我送進這死囚牢籠的。又是誰……手上沾著我雲氏三百餘口的鮮血,沾著黑風峽三百鹽丁的冤魂!比起王爺的‘豐功偉績’,我這點‘微末伎倆’,又算得了什麽?”
    “你!”蕭辰被她的話徹底激怒,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雲錦的臉色瞬間漲紅,呼吸變得極其困難!眼中卻依舊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王爺!”淩風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忍不住出聲提醒。他真怕王爺盛怒之下,當場掐死雲錦。
    蕭辰死死盯著雲錦那雙充滿恨意和嘲諷的眼睛,看著她因窒息而痛苦卻依舊倔強的神情,腦海中猛地閃過十年前那個雨夜倒在血泊中的瘦小身影……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愧疚、疲憊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衝垮他心頭的暴怒之火。
    他猛地鬆開了手!
    雲錦失去支撐,踉蹌著後退幾步,跌坐在冰冷的稻草堆上,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蕭辰收回手,看著自己紗布上因為用力而再次滲出的鮮血,眼神變得一片冰冷死寂。他不再看雲錦,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讓他失控。
    “看好她。”他對淩風丟下三個字,聲音嘶啞而疲憊,“沒有本王的命令,一隻蒼蠅也不許飛進來!”
    說完,他決然轉身,帶著一身未散的戾氣和沉重的疲憊,大步離去。背影在昏暗的甬道燈光下,顯得格外孤寒。
    牢門再次被重重關上,落鎖。死囚牢房內,隻剩下雲錦粗重的喘息聲和濃鬱的血腥味。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劇烈地咳嗽著,脖頸上的指痕火辣辣地疼。
    沈硯被拖走時渾身浴血的模樣,蕭辰那暴怒而痛楚的眼神,慶元帝那充滿算計的誘惑……如同走馬燈般在她腦中旋轉。
    不行!不能再等了!沈硯落在蕭辰手裏,以蕭辰的狠戾和多疑,他活不過今晚!韓相那邊,有了血詔全本,必須立刻發動!否則夜長夢多!
    必須立刻反擊!立刻啟動……最後的計劃!
    雲錦的目光,如同寒星般落在牆角那堆發黴的稻草上。她掙紮著爬過去,不顧肮髒,雙手瘋狂地在稻草中摸索著!
    終於!她的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堅硬、隻有指甲蓋大小的東西!
    那是一枚極其精巧的、非金非玉的黑色甲蟲狀符牌!正是“青蚨”組織的最高級別聯絡信物——“青蚨母錢”!
    此物水火不侵,內藏玄機!是她入獄前,通過玲瓏和崔嬤嬤的掩護,藏於發髻,最終在搜身檢查的混亂中,被巧妙塞入這堆稻草裏的!
    雲錦緊緊握住那枚冰冷的“青蚨母錢”,如同握住最後的希望和複仇的權柄!
    她不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將母錢按在自己剛剛因為跌倒而擦破、正滲著血珠的掌心傷口上!
    溫熱的鮮血瞬間浸染黑色的母錢!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枚看似普通的黑色母錢,在接觸到雲錦鮮血的瞬間,竟發出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嗡鳴!表麵那些細密的、如同蟲足般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微微亮起一層極其暗淡、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幽光!
    緊接著,母錢中心一個微小的孔洞中,猛地彈出一根比頭發絲還細的、近乎透明的銀色細絲!細絲頂端,帶著一點微不可見的幽藍光芒!
    雲錦眼神一凜!她知道,這是母錢內藏的、用特殊藥物淬煉過的“青蚨引”!
    此引一旦激發,便能通過某種超越距離的神秘感應:馴養的特定信蟲,瞬間激活所有持有“青蚨子錢”的成員!
    她強忍著劇痛,用染血的指尖,蘸著自己掌心的鮮血,在那冰冷的、布滿灰塵的地麵上,飛快地書寫起來!
    不是文字!而是一串串複雜詭異、如同蟲爬般的特殊符號!每一個符號落下,都仿佛耗盡她的心力!
    那是隻有“青蚨”核心成員才能看懂的密語!是她蟄伏多年、暗中構建的龐大情報和行動網絡的總啟動密碼!
    血珠混合著灰塵,在地麵上勾勒出一個個詭異而充滿力量的圖案。
    雲錦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但她的眼神卻越來越亮,如同燃燒著地獄的業火!
    當最後一個符號完成!
    雲錦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指尖那點帶著幽藍光芒的“青蚨引”,狠狠按在了那串用鮮血書寫的密語中央!
    嗡——!
    那幽藍光芒瞬間沒入血符!
    地麵上,用鮮血書寫的詭異符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瞬間亮起一層極其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幽藍光芒!光芒一閃即逝!
    但就在光芒消失的瞬間!
    雲錦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強大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以她為中心,如同水波般,瞬間擴散開來,穿透了厚重的牢牆,穿透了京城的夜空,朝著四麵八方、無數個隱秘的角落傳遞而去!
    成了!
    “青蚨”終極網——啟動!
    雲錦脫力般癱倒在冰冷肮髒的地麵上,大口喘息著。掌心的傷口和肩頭的舊傷疼得她渾身顫抖,但她蒼白的臉上,卻緩緩綻開一抹冰冷而妖異的笑容。
    她看著通風口外那方狹窄的、被鐵欄分割的夜空,眼神幽深如淵,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冷酷和毀滅一切的決絕。
    蕭辰,韓德彰,蘇儀,沈清硯……
    還有……慶元帝……
    你們的末日……
    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