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猜疑算計,相怨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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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風的話不無道理。韓相倒台,雲氏翻案已成定局。
雲錦作為雲氏遺孤,此刻已從“謀逆餘孽”變成“蒙冤忠良之後”,身份敏感,萬眾矚目。
她若在王府控製的天牢中不明不白地死了或傷了,所有的矛頭,必然會指向他蕭辰!慶元帝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絕對會借此機會,將他徹底釘死在“殘害忠良”的恥辱柱上!
去?還是不去?
蕭辰緊握著拳頭,指節捏得咯咯作響。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理智在他腦中激烈交鋒。
就在這時,一名內侍打扮的人,在王府管家的引領下,匆匆來到書房外。
“啟稟王爺,宮中有旨意到!”管家在門外稟報。
蕭辰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深吸一口氣,聲音恢複慣常的冰冷:“傳。”
內侍躬身入內,手中捧著一卷明黃色的聖旨,尖聲宣道:
“攝政王蕭辰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雲氏遺孤雲錦,忠良之後,身負奇冤,今真相已明,沉冤得雪。著即釋放,善加安置。然其身為王府側妃,言行有失,當閉門思過。特賜……廢妃詔書一封!即日起,褫奪‘錦夫人’封號,廢為庶人!欽此——!”
廢妃詔書?!
褫奪封號?!廢為庶人?!
蕭辰和淩風同時愣住!
慶元帝這道旨意,來得太快,太詭異!——
前腳剛釋放雲錦,後腳就下旨廢妃?這分明是在撇清關係!更是在雲錦和他蕭辰之間,狠狠地斬了一刀!從此以後,雲錦與攝政王府,再無瓜葛!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間攫住蕭辰的心!好一個慶元帝!好一招卸磨殺驢!
利用雲錦扳倒韓相,立刻就過河拆橋,將雲錦踢開!還假惺惺地以“言行有失”為由廢妃,保全他自己“公正”的形象!更絕的是,這道廢妃詔書,無疑是給雲錦一個光明正大、脫離他掌控的理由!
“王爺……接旨吧。”內侍看著臉色陰沉得可怕的蕭辰,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蕭辰緊抿著薄唇,眼中寒光閃爍。他緩緩伸出手,接過那卷明黃色的聖旨,以及……那封象征著徹底決裂的、冰冷的廢妃詔書!
“臣……領旨謝恩。”聲音冰冷,聽不出絲毫情緒。
內侍如蒙大赦,連忙告退。書房內,死一般的寂靜。
蕭辰握著那卷聖旨和廢妃詔書,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廢妃……廢為庶人……慶元帝,你是在逼本王……徹底撕破臉嗎?
“王爺……”淩風擔憂地看著他。
蕭辰沒有回應。他緩緩展開那封廢妃詔書。明黃的絹帛上,蓋著鮮紅的帝王玉璽,字字句句,冰冷刺骨:“……側妃雲氏,言行失當,不堪其位……褫奪封號,廢為庶人,即日離府……”
“嗬……”一聲極低、極冷的輕笑從蕭辰喉間逸出,帶著無盡的嘲諷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深藏的痛楚。他猛地將詔書攥緊,揉成一團!
“備車!”蕭辰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寒冰,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去天牢!”
他倒要看看,那個女人,在拿到這封廢妃詔書後,會是怎樣一副表情!是如釋重負?還是……得意忘形?!
……
天牢,死囚牢房。厚重的牢門再次被打開。
這一次,走進來的不再是帝王或刺客,而是一身玄色蟒袍、臉色陰沉如水的蕭辰。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帶著強大的威壓和濃重的血腥氣,瞬間讓本就陰冷的牢房溫度驟降。
他手中,緊握著那卷明黃色的聖旨,以及……那封被揉得有些變形的廢妃詔書。
雲錦依舊靠坐在牆角的稻草堆上。比起前幾日,她的臉色更加蒼白,肩頭的傷口似乎因為牢房的陰冷而有些發炎,隱隱作痛。但她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寒夜中的星辰,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平靜。
她看著蕭辰走進來,看著他陰沉的臉色,看著他手中那明黃刺眼的聖旨和詔書,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
“王爺親自前來,”雲錦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嘲諷,“是來送民女……最後一程的嗎?”
蕭辰走到牢房中央,停下腳步。
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雲錦蒼白卻倔強的臉,最終定格在她那雙仿佛燃燒著幽火的眸子上。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將手中那卷廢妃詔書,如同丟棄垃圾般,猛地擲向雲錦!
詔書砸在雲錦腳邊的稻草上,滾了兩圈,展開。上麵那鮮紅的“廢為庶人”四個大字,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恭喜。”蕭辰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任何溫度,帶著濃重的譏諷,“雲姑娘沉冤得雪,又蒙陛下‘恩典’,恢複自由之身。從今往後,天高海闊,再無人能束縛你。”
他刻意加重“恩典”二字,目光死死鎖住雲錦,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得意或虛偽。
然而,雲錦隻是淡淡地瞥一眼腳邊的廢妃詔書,臉上沒有任何欣喜或失落,平靜得可怕。她甚至沒有去撿。
“是啊,自由了。”雲錦緩緩站起身,因為虛弱而微微晃了一下,但很快站穩。她迎視著蕭辰審視的目光,聲音平靜無波,
“還要多謝王爺……當年的‘不殺之恩’,和今日的……‘成全’。”
“成全?”蕭辰的瞳孔猛地收縮!一股被徹底輕視和嘲諷的怒火瞬間衝上頭頂!
他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帶著強大的壓迫感逼近雲錦,聲音如同受傷野獸的低吼:
“雲錦!你以為你贏了?!扳倒一個韓德彰,你就以為你能跳出這棋局?!別做夢!你不過是慶元帝手裏一把用過即棄的刀!廢妃詔書就是他給你的‘酬勞’!你現在什麽都不是!隻是一條被主人踢開的喪家之犬!”
他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刺向雲錦。他想看到她崩潰,看到她憤怒,看到她後悔!
然而,雲錦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幽深的眸子裏,沒有憤怒,沒有悲傷,隻有一種近乎悲憫的……嘲諷。
“王爺說得對。”雲錦忽然笑了,那笑容蒼白而美麗,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疏離,
“民女現在,確實什麽都不是。不再是雲氏貴女,不再是錦夫人,隻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庶人。不過……”
她頓了頓,目光越過暴怒的蕭辰,投向牢門外那片被鐵欄分割的、狹窄的天空,聲音帶著一種斬斷一切過往的決絕:
“這樣也好。幹幹淨淨,孑然一身。正好……去討回那些,本就該屬於我的東西。”
討回?屬於她的東西?
蕭辰的心頭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
就在這時!
“王爺!沈……沈院判他……”一個侍衛驚慌失措地衝到牢房門口,聲音帶著哭腔,
“沈院判他……快不行了!水牢陰寒,他傷勢過重,又受重刑……高燒不退,氣息越來越弱……大夫說……說恐怕……撐不過今夜!”
沈硯!
蕭辰的身體猛地一僵!他差點忘了水牢裏還關著那個半死不活的沈硯!
雲錦在聽到“沈院判”三個字時,原本平靜無波的眼底,瞬間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波瀾!
震驚?擔憂?痛苦?還有……一絲被刻意壓製的、冰冷的恨意?但這一切都隻持續短短一瞬,便被她強行壓下去,重新恢複冰冷的麵具。
她猛地轉頭看向蕭辰,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和……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放了他!”
“放了他?”
蕭辰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雲錦,你有什麽資格命令本王?沈硯私闖天牢,劫持重犯,罪同謀逆!本王沒當場將他格殺,已是仁慈!他死在水牢,是他咎由自取!”
“他若死了,”雲錦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刺骨,如同來自九幽地獄,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蕭辰的心上,
“我雲錦在此立誓!窮盡此生,上天入地,必讓你蕭辰……血債血償!讓你在乎的一切,為你今日所為……陪葬!”
那冰冷的誓言,帶著玉石俱焚般的決絕,在狹小的牢房裏回蕩!如同最惡毒的詛咒!蕭辰的心猛地一沉!他看著雲錦那雙燃燒著毀滅火焰的眼睛,知道她絕不是在開玩笑!
這個女人,竟為沈硯,真的會不惜一切代價!一股冰冷的寒意,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忌憚,瞬間湧上心頭。
為了一個沈硯,值得她如此瘋狂嗎?
還是說……他們之間……
一個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蕭辰的腦海,讓他眼中的怒火瞬間被一種更深的、更冰冷的陰鬱所取代!
就在這時,牢房外傳來一陣急促而虛浮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的咳嗽。“阿錦……阿錦……”一個極其虛弱、卻充滿焦急和擔憂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隻見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如鬼、被兩名侍衛幾乎是架著的沈硯,出現在牢房門口!
他顯然是被強行從水牢拖過來的,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左肋下的紗布更是被染得一片猩紅。他氣息奄奄,眼神渙散,卻依舊掙紮著抬起頭,努力尋找著牢房內的身影。
當看到雲錦安然無恙時,他那雙黯淡的眸子裏,瞬間爆發出一種近乎回光返照般的、濃烈的光彩和釋然!
“阿錦……你……沒事……就好……”沈硯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聲音微弱得如同呢喃,隨即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沈硯!”雲錦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她再也無法維持那冰冷的偽裝,失聲驚呼,下意識地就想衝過去!
“攔住她!”蕭辰冰冷的聲音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