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風光無限,榮寵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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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妃!錦正妃!
    消息傳出,整個京城都為之嘩然。
    眾人皆知,攝政王正妃之前乃是太後安排,太後被“安置”後,所謂的正妃就被攝政王毫不留情送回去!
    王妃之位空懸,多少貴女明爭暗鬥,誰能想到,最終落在一個商賈出身、曾為妾室的女子身上?而且還是在這等微妙的時候——昨日王爺似乎才為此女大發雷霆,甚至牽連……,今日便請封了正妃?
    這其中的深意,讓人琢磨不透。但所有人都明白,這位錦娘子,不,現在是錦正妃,在攝政王心中的地位,恐怕遠超外人想象。
    冊封典禮舉辦得極為隆重盛大。
    宮中賜下無數珍寶賞賜,王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文武百官皆來道賀,不管內心如何作想,麵上無一不是笑容滿麵,諛詞如潮。
    雲錦穿著繁複華麗的親王正妃品級吉服,頭戴沉甸甸的九翬四鳳冠,珠翠環繞,妝容精致,美得不可方物,卻也冷得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玉雕。
    蕭辰站在她身邊,身著同色係親王蟒袍,身姿挺拔,俊美無儔,氣場強大。他全程緊握著她的手,向所有來賓展示著他的寵愛與維護。
    她任由他牽著,配合著完成所有繁瑣的禮儀,唇角甚至能彎起恰到好處的、端莊溫婉的弧度。
    隻有離得極近的蕭辰,能看清她眼底深處那片化不開的冰冷和疏離,那嘴角的笑意,未曾有一絲一毫暖入她的眼眸。
    “累了嗎?”趁間隙,蕭辰低聲問她,語氣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小心翼翼。
    雲錦微微偏頭,避開他過近的呼吸,聲音平淡無波:“謝王爺關心,臣妾不累。”
    一聲疏離的“王爺”,一句規矩的“臣妾”,像一根細針,輕輕紮在蕭辰心上。
    他眸色暗了暗,握著她手的力道不自覺加重了幾分。
    典禮高潮,百官朝拜新晉王妃。
    雲錦端坐於主位之上,接受著下方或豔羨、或嫉妒、或探究、或敬畏的目光。陽光透過殿門照進來,在她華美的禮服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卻照不進她心底的幽暗深淵。
    風光無限,榮寵萬丈。
    唯有她自己知道,這華服重冠之下,包裹的是一顆怎樣被仇恨與算計浸透的心。這萬丈榮光的背後,是她用自由換來的囚籠和籌碼。
    蕭辰,你以為這是補償嗎?
    她的目光掠過殿內神色各異的眾人:強顏歡笑的蘇晚語、老謀深算的曹尚書、還有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麵孔……
    這繁華似錦的王府,這波譎雲詭的朝堂,到底還隱藏著多少秘密?血詔案的背後,韓相伏法,太後“安置”,還有誰?所得的血昭真偽?父親……您的養子,是誰?他到底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
    一個個疑問在她心底盤旋,讓她在這喧鬧慶典中,感到一種徹骨的孤獨和冰冷。
    就在這時,王府總管恭敬地捧著一個錦盒上前:“王爺,王妃,這是剛收到的一份賀禮,送禮者未留名帖,隻言務必呈交王妃親啟。”
    蕭辰皺眉:“未留名帖?何物?檢查過了嗎?”經曆太多風波,他變得格外警惕。
    總管回道:“已讓護衛查驗過,並無機關危險。是一株……罕見的植物。”
    雲錦心中微動,輕聲道:“打開看看吧。”
    總管依言打開錦盒。
    刹那間,周圍看到盒內之物的人,都忍不住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
    盒內紅絲絨襯底上,靜靜地躺著一株花。花葉不相見,細長的綠色花莖頂端,盛開著數朵鮮豔欲滴、紅得詭異妖嬈的花朵,花瓣反卷如龍爪,形態奇特,散發著一種神秘而淒豔的美。
    “這……這是……”有見多識廣的老臣喃喃出聲,“彼岸花?曼珠沙華!”
    “花開彼岸,花葉永不相見……這……此乃黃泉引路之花啊!大喜之日,何人送上如此不祥之物!”有人低聲驚呼。
    彼岸花。開在冥界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傳聞其花香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此花紅得觸目驚心,象征著死亡、分離和絕望的美麗。
    在這冊封大喜的日子,送上這樣一份“賀禮”,其用意,惡毒至極,也挑釁至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雲錦臉上,等待著她的反應。是驚恐?是憤怒?還是失態?
    蕭辰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殺機畢露:“查!給本王徹查!究竟是何人敢如此放肆!”
    然而,雲錦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那株開得絢爛又絕望的彼岸花,目光深邃,仿佛透過那妖異的紅色。
    恐懼?沒有。憤怒?似乎也談不上。
    她的唇角,甚至緩緩勾起一抹極淡、極冷、令人難以捉摸的弧度。在滿堂寂靜與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她伸出帶著護甲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那冰冷的花瓣。
    然後,她抬起眼,看向暴怒的蕭辰,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王爺,何必動怒。”
    “花開彼岸,見花見葉,皆是緣分。這份賀禮……甚合我意。”
    “玲瓏,”她吩咐道,“將這花,好生收起來,就放在我寢殿的窗台上。”
    她要日日看著它。提醒自己,腳下的路通往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複仇的彼岸;提醒自己,這看似花團錦簇的王府,實則與幽冥無異;提醒自己,送花之人,無論是誰,其心可誅,其蹤可疑!
    這株彼岸花,不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一個將她引向更深黑暗、也更接近真相的開始。
    蕭辰看著她平靜得近乎詭異的側臉,心中那股不安感愈發強烈。他感覺,他好像親手將一隻收起利爪的貓兒,變成一個看不透、摸不清、隨時可能亮出致命獠牙的……同伴,或者敵人。
    慶典繼續,絲竹管弦再次響起,歌舞升平。但所有人的心頭,都籠罩上了一層詭異的陰影。
    雲錦端坐如初,笑容依舊端莊,唯有那雙望向殿外的眼眸,比最深沉的夜還要冷,還要暗。
    錦正妃的冊封典禮餘波未平,王府內的喧囂與恭維尚未完全沉寂,蕭辰卻突然提出要帶雲錦前往京郊的皇家別院“靜心苑”小住兩日,美其名曰巡查莊務,順帶讓她散心。
    消息傳出,王府內外自是又一番揣測。
    有人認為這是攝政王對新晉王妃的極致恩寵,有人則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在這個敏感的時刻離京,絕非散心那麽簡單。
    雲錦聞訊時,正在核對王府名下一處皇莊的秋收賬目。
    她執筆的手微微一頓,墨點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模糊的陰影。她抬起眼,看向前來傳話的管家,神色平靜無波:“王爺有心了。容我更衣,即刻便去。”
    放下筆,她心中已是百轉千回。
    蕭辰此舉,絕非一時興起。巡查莊務?
    京郊的產業何時需要攝政王親自去巡查?散心?他豈會不知她此刻最需要的是時間鞏固地位、梳理情報,而非遊山玩水。
    玲瓏伺候她換上便於騎行的胡服,一邊整理著她的袖口,一邊低聲道:“王妃,王爺此行隻帶了二十親衛,看似輕簡,但暗處影衛想必不少。別院那邊也已清場。您看……”
    “無妨。”
    雲錦對著銅鏡,將一支碧玉簪子穩穩插入發髻,眼神清冷,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既然想試探,我便給他他想要的‘反應’。準備一下,將我們的人手也調動起來,沿途若有異動,及時傳遞消息。”
    “是。”玲瓏應聲退下。
    馬車早已備好,蕭辰卻並未乘坐,而是騎在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之上,身披墨色大氅,襯得麵容愈發冷峻威嚴。
    見雲錦出來,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利落的胡服上,似乎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滿意。
    “會騎馬嗎?”他開口,聲音低沉。
    “略通一二。”雲錦頷首。經商多年,走南闖北,騎馬是必備技能。
    蕭辰微一示意,侍衛牽來一匹溫順的白馬。雲錦利落地踩鐙上馬,動作流暢,毫不拖泥帶水。
    “走吧。”蕭辰一夾馬腹,黑馬率先而行。雲錦控韁跟上,二十名精銳親衛隨即而動,將兩人護在中間,隊伍不疾不徐地向城外駛去。
    秋高氣爽,官道兩旁林木染金,稻田已收割完畢,留下整齊的稻茬,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這倒確實是一段令人心曠神怡的旅程。
    蕭辰似乎真的意在散心,一路並未多言,隻偶爾指點一下沿途的景致或莊園。雲錦也樂得配合,。
    隻是,兩人之間的沉默,總帶著一種無形的張力。仿佛有無數未盡的言語和深藏的心思在空氣中碰撞、交鋒。
    嗚——
    雲錦的馬突然發狂,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嘶,前蹄高高揚起,猛地向道旁衝去!
    雲錦猝不及防,身體被巨大的慣性向後甩去,她死死抓住韁繩,試圖控製住失控的馬匹,但白馬顯然受了極大的刺激,根本不聽指令,隻顧瘋狂奔馳。
    “王妃!”玲瓏失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