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既如此,你我不必再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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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嶽與神秘人恐罪行敗露,才不惜勾結北狄,製造血詔案,不僅是為掩蓋通敵罪證,更是為……
竟是因為……而被滅門?!雲錦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漿,瞬間吞噬她所有的理智!
弑君!篡位!構陷忠臣!
曹嶽,神秘人!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人神共憤之事!
而當今皇帝,那個看似隱忍的少年天子,他可知情?他是否也是踩著雲家滿門的鮮血和白骨才坐上那龍椅的?!
“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悲鳴終於衝破喉嚨,帶著血淚般的痛苦與憤怒。
雲錦猛地揮落桌上的一切,碎片四濺。她等不了了!一刻也等不了了!她要立刻殺了曹嶽!殺了那個…!
為父親!為雲家滿門報仇雪恨!
“備車!我要出府!”雲錦雙目赤紅,聲音因極致的恨意而嘶啞扭曲,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小姐!不可!”崔嬤嬤和玲瓏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攔住她,“王爺離京前千叮萬囑,讓您切勿衝動!曹嶽勢大,宮中還有太後……您此刻前去,無異於以卵擊石啊!”
“讓開!”
雲錦厲聲道,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決絕與駭人光芒,“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隱忍至今,等的就是這一天!誰也別想攔我!”
她甚至開始去取那柄藏在暗格中的、淬了毒的“千機”算。
就在這時,淩風急匆匆趕來,擋在門前,單膝跪地:“王妃!請您三思!王爺離京前將您的安危托付於屬下,屬下絕不能眼看您去冒險!王爺正在前線浴血奮戰,若您此時出事,王爺他……”
“別提他!”雲錦猛地打斷他,淚水混著恨意奔湧而出,
“他的江山!他的社稷!與我何幹?!我雲家滿門的冤屈!我父親的血海深仇!誰又來償?!等他?等他權衡利弊?等他徐徐圖之?我等不了!”
她對蕭辰的信任,在得知這一切,被巨大的痛苦和仇恨衝垮。
她甚至開始懷疑,蕭辰遲遲未能徹底翻案,是否也有他的顧慮?是否也在忌憚那龍椅上的母子?
正當院內亂作一團之時,一架原本絕不該出現在此處的玄色馬車,竟去而複返,猛地停在了錦華苑門口!
車簾掀開,一身戎裝未褪、滿麵風霜疲憊的蕭辰竟跳下車來!
他顯然是以極快的速度狂奔回來的,呼吸尚未平複,眼中是驚怒與後怕!
他剛剛接到淩風通過特殊渠道發出的緊急傳書,得知雲錦竟欲孤身刺殺曹嶽,嚇得魂飛魄散,當即拋下正在誓師的大軍,單騎狂奔回府!
“雲錦!”蕭辰大步衝入院內,看到狀若瘋狂、手持利器的她,心膽俱裂,一把將她死死抱住,“你冷靜!你要去做什麽?!”
“放開我!蕭辰你放開我!”雲錦在他懷中拚命掙紮,哭喊著,捶打著他冰冷的鎧甲,“我要去殺了曹嶽!殺了那些害我雲家滿門的之人!為雲氏為我爹報仇!你放開我!”
“不行,你可知那多危險!”
蕭辰低吼,手臂如鐵鉗般箍緊她,任憑她如何踢打也不鬆手,“你這是去送死!你知不知道曹府現在有多少高手?你知不知道宮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一旦動手,立刻會被碎屍萬段!”
“那又怎樣?!我寧願死!也不要再這樣苟且偷生地等下去!”雲錦仰起臉,淚流滿麵,眼中是徹骨的絕望與恨意,
“蕭辰!你若還念及一絲情分,就放開我!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蕭辰看著她的眼睛,心痛如絞。
他知道她得知真相後會痛苦,卻沒想到她會崩潰決絕至此!
“我不會放手的。”他聲音沙啞,卻無比堅定,“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你的命,比曹嶽那條老狗重要千萬倍!”
“我的事不用你管!”雲錦尖聲道,“你回你的前線去當你的攝政王!我的仇,我自己報!從此以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
“雲錦!”蕭辰被她的話刺得心頭劇痛,語氣也重了起來,“你冷靜一點!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冷靜?我怎麽冷靜?!我被算計,我可以冷靜!可是那是我爹!是我全家上百條人命!”雲錦用力推開他,眼神冰冷陌生,
“蕭辰,你根本不懂!你永遠無法感同身受!在你心裏,江山社稷永遠排在第一位!而我雲家的冤屈,永遠可以為之讓步!既如此,你我不必再同行!”
最後那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捅進蕭辰的心髒。
他臉色瞬間蒼白,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劇烈的爭吵,徹底撕裂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與溫情。
院內一片死寂,隻剩下雲錦壓抑的哭泣和蕭辰粗重的喘息。
最終,蕭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沉痛而冰冷的決絕。“好。”
他緩緩開口,聲音疲憊而沙啞,“既然你執意如此……淩風!”“屬下在!”“即日起,加派三倍人手,將錦華苑給本王牢牢守住!沒有本王的命令,王妃一步也不許踏出此院!若有閃失,提頭來見!”
這便是…軟禁。
雲錦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中充滿震驚與背叛。
蕭辰避開她的目光,心髒抽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但他絕不能看著她去死。
他轉身,狠心不再看她,對淩風低聲交代幾句。他必須立刻趕回去,最後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房門,終是咬牙,再次翻身上馬,奔向城外大軍。
背影決絕,卻帶著無盡的蒼涼。
而被強行留在院中的雲錦,則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眼中一片死灰。
他果然…還是選擇他的江山。他關住了她。裂痕,已然……
然而,他們都不知道,就在這場激烈爭吵掩蓋下,曹舒雅派出的眼線,正悄無聲息地將剛剛竊取到的那份關乎數萬將士生死的邊防部署圖副本,成功送出了攝政王府,朝著曹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巨大的危機,已悄然降臨在北境前線。而京城之中,雲錦與蕭辰的關係,也降至冰點。
蕭辰離京北上,京城看似平靜的水麵下,暗流愈發洶湧。雲錦雖被變相軟禁於錦華苑,但她的商業帝國與情報網絡卻從未停止運轉。
曹家經此前生絲、鋪麵接連受挫,元氣已傷,如今最大的命脈便是掌控南北漕運與數條重要商路,尤其是通往北境的藥材、皮革貿易。雲錦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點。
是日,江南、淮南等地數大商會首領,幾乎同時收到來自“錦娘子”的密信。信中寥寥數語,卻重若千鈞:即日起,凡與曹家有商貿往來者,“錦瑟閣”及關聯商號將終止一切合作。
“錦瑟閣”如今已是靖朝商界舉足輕重的巨擘,其背後隱約還有攝政王府的影子。
此令一出,商界震動!誰也不敢為了一個日漸頹勢的曹家,去得罪如日中天的“錦娘子”和潛在的王府勢力。
短短數日,曹家多條重要商路或被截斷貨源,或被壓價圍剿,或遭渠道封鎖,運轉幾乎陷入停滯。
漕運碼頭上,曹家的貨船孤零零地停靠著,無貨可裝,也無貨可卸。昔日門庭若市的曹家商號,頓時變得門可羅雀,資金鏈再度告急!
曹嶽在書房內氣得砸了第四次茶杯。他沒想到雲錦被軟禁在王府,竟還有如此能量!
這分明是掐著他的脖子要他死!
“好!好一個錦娘子!好一個攝政王妃!”曹嶽咬牙切齒,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既然你自尋死路,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次日早朝,曹嶽一係官員聯名上奏,彈劾“錦瑟閣”及其幕後東家“錦娘子”雖未直指雲錦,但朝野皆知,列舉其“十大罪狀”:壟斷市場、哄抬物價、欺行霸市、與民爭利…更暗指其利用攝政王府權勢,打壓異己,破壞朝廷漕運民生,其心可誅!
言辭激烈,請求陛下下旨嚴查,查封“錦瑟閣”,嚴懲“錦娘子”!
龍椅上的慶元帝,靜靜聽著曹黨慷慨激昂的陳詞,年輕的麵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他指尖輕輕敲著龍椅扶手,目光掃過一言不發、眼觀鼻鼻觀心的其他官員,最後落在看似義憤填膺的曹嶽身上。
待曹黨說完,殿內一片寂靜。
良久,慶元帝才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曹愛卿所言,朕已知悉。然,‘錦瑟閣’乃合法商號,曆年納稅亦是表率。其所為是否構成壟斷,是否違法,需有實據。豈能因一時商業競爭失利,便動輒請旨查封?豈非寒了天下商賈之心?”
他話鋒一轉,語氣微沉:“至於牽扯王府…更是無稽之談。攝政王正於前線為國征戰,後方當以穩定為重。些許商業糾紛,自行依律解決便是,何須動輒上升到朝堂彈劾?莫非……”
他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掠過曹嶽:“……曹尚書覺得,朕應當插手這商賈間的尋常爭鬥?”
這番話,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實則偏袒之意明顯!
既否定了查封問罪,又將曹家的指控輕描淡寫地定義為“商業糾紛”,更暗指曹嶽小題大做,別有用心!
曹嶽心中一震,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龍椅上的少年天子。
皇帝…竟然在維護雲錦?!他忽然意識到,這位看似柔弱的少年天子,心思遠比他想象的深沉。他是在利用雲錦來製衡自己?還是…另有所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