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並肩作戰,擒王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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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黨為了權力,已然毫無底線,與魔鬼無異。這場北境之戰,表麵是與宇文烈的對決,實則更是與國內蠹蟲的較量。
而經此一役,雲錦不僅在後勤、情報、經濟上展現出卓越才能,更在臨陣對敵的軍事謀略上,贏得全軍上下發自內心的敬服。“女諸葛”之名,不脛而走。
宇文烈火攻之計被破,大軍潰敗,隻能率領殘部退守野狐嶺最後一處險要據點——鷹愁澗。
此地地勢極其險峻,易守難攻,宇文烈妄圖借此天塹負隅頑抗,等待國內或許可能出現的轉機,或等待靖軍久攻不下、師老兵疲之時再行反撲。
靖軍將鷹愁澗團團圍住,但數次試探性進攻皆被依托地利死守的北狄軍擊退,傷亡不小。強攻顯然不是辦法。
“宇文烈已是窮途末路,困獸猶鬥,必然瘋狂。強攻即便能下,我軍亦要付出慘重代價。”蕭辰看著地形圖,眉頭緊鎖。
“那就讓他自己出來。”雲錦忽然開口,語氣冷靜。連日征戰操勞,讓她臉色更加蒼白,但那雙眸子卻愈發深邃明亮。
眾將皆看向她。
“宇文烈性格驕狂自負,剛愎自用,接連慘敗,其心必焦躁不安,尤其忌憚被人看輕。”雲錦分析道,
“如今他龜縮不出,一則憑險而守,二則也是怕了,怕再敗則萬劫不複。但我們若示敵以弱,不斷用小股部隊騷擾佯敗,做出久攻不下、士氣低落、糧草不繼的假象…甚至……”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光:
“甚至可以散播謠言,稱因其弑父惡行,北狄王庭有貴族欲趁其被困,另立新主……以他多疑狂妄的性格,豈能忍受?必會急於求戰,以勝利來穩固其搖搖欲墜的權威。”
“引蛇出洞?”蕭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圖。“不錯。”
雲錦點頭,“鷹愁澗險要,但出口狹窄。我們可在其外預設埋伏,假意露出破綻,誘其主力出澗追擊,而後斷其歸路,甕中捉鱉!”
此計精妙在於對人心精準的把握。眾將皆以為然。
接下來的幾日,靖軍的攻勢明顯“疲軟”下來,佯攻次數增多,但雷聲大雨點小。
營中開始悄悄流傳“糧草不足”、“士卒思歸”的言論,甚至故意讓一些“逃兵”被北狄抓獲,傳遞假情報。同時,青蚨密探在北狄境內瘋狂散播“王庭生變”、“長老會欲立大王子遺孤”等謠言,並設法讓這些消息傳到鷹愁澗。
宇文烈困守孤澗,本就焦躁不安,看到靖軍“攻勢”減緩,又接連聽到境內“謠言”和抓獲的逃兵供詞,疑心大作。
他雖覺可能有詐,但其驕傲的性格和麵臨的巨大壓力,讓他無法忍受這種“被輕視”和“後方不穩”的處境。
“區區殘兵,也敢圍困本王?不過是強弩之末!”他終於在部下的慫恿和自身的焦慮下,決定賭一把!親率精銳主力,出澗突襲看似防備鬆懈的靖軍糧草大營,欲一舉焚毀靖軍命脈,扭轉戰局!
然而,他剛衝出鷹愁澗不遠,便發現那所謂的“糧草大營”竟是一座空營!
四周突然火光大起,伏兵四出!無數靖軍士兵如同從地底冒出,將其團團圍住!
“中計了!”宇文烈臉色慘白,心知不妙,急令後退,但退路早已被秦鋒率領的奇兵截斷!
鷹愁澗出口被落石巨木堵死,留守的北狄軍根本無法出援!
一場圍殲戰就此爆發!
宇文烈的精銳雖拚死抵抗,但被困狹地,首尾不能相顧,軍心大亂,而靖軍則以逸待勞,士氣如虹!
蕭辰親率玄甲騎兵,直衝宇文烈中軍王旗!龍鱗劍所向披靡!雲錦則坐鎮後方高地,冷靜指揮各部隊協同作戰,堵截分割,將北狄軍一塊塊吃掉。
兩人一前一後,配合得天衣無縫。
戰至黃昏,北狄軍死傷殆盡,宇文烈身邊隻剩寥寥數名親衛,被圍在一個小山坡上,渾身浴血,狀若瘋狂。
蕭辰策馬上前,目光冰冷如刀:“宇文烈,你敗了。”
“哈哈哈!”宇文烈披頭散發,獰笑著,“蕭辰!你以為你贏了嗎?就算我死,你們靖朝也完了!你以為曹嶽那條老狗幫你除掉政敵,是為了扶保你蕭家江山嗎?蠢貨!”
他猛地看向遠處高地上的雲錦,眼神怨毒而詭異:“還有你!雲錦!你以為你雲家的仇人隻有曹嶽嗎?可笑!真正想要你雲家死無葬身之地的,可不是曹嶽這種貨色!是……”
他的話戛然而止,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冷箭,精準地洞穿了他的咽喉!宇文烈瞪大眼睛,臉上凝固著震驚與不甘,轟然倒地氣絕。那未說完的秘密,也隨之湮滅。
蕭辰和雲錦臉色同時一變!有內奸!軍中還有背後之人或曹黨的內應,在關鍵時刻滅口!但此刻戰場混亂,根本無法追查。蕭辰立刻下令肅清殘敵,全麵搜查。
宇文烈雖死,但其殘部仍在鷹愁澗內負隅頑抗。主帥斃命的消息傳出後,澗內守軍軍心徹底崩潰,大部分選擇了投降。持續數月的北境大戰,終於以靖朝的全麵勝利而告終。
硝煙散盡,天地肅穆。鷹愁澗內外,戰爭的創傷觸目驚心。
破損的旌旗浸泡在暗紅的血泊中,斷戟殘戈與焦黑的土地交織,構成一幅悲壯的畫卷。勝利的喜悅早已被這沉重的代價衝刷得所剩無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肅然的使命感。
蕭辰下令全軍投入戰場清理。無論靖軍英烈還是北狄士兵,皆需入土為安。挖坑、掩埋、立碑……一項項工作進行得沉重而有序。
雲錦不顧傷病未愈,強撐著參與其中。她堅持為所有死者舉行簡單的安魂儀式。
這一日,天色陰沉,寒風蕭瑟。
一片新立的靖軍烈士墓前,雲錦一身素白衣裙,未施粉黛,蒼白的臉上唯有肅穆。她接過玲瓏遞來的水酒,緩緩灑在為首的墓碑前。
墓碑上,刻著“靖北軍忠烈之士永垂”幾個大字,下麵是無數的名字,或清晰,或隻是“無名卒”的代稱。
“魂兮歸來,安息故土。英靈不滅,護我河山。”她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參與祭奠的將士耳中。
她深深鞠躬,身後的將領士兵們也隨之躬身,氣氛莊重而悲愴。
隨後,她又走到遠處一片相對簡陋的墳塋前,那裏安葬著無名的北狄士兵。同樣灑下一杯水酒,默立片刻。
有年輕的將領麵露不解,低聲道:“王妃,他們乃是敵寇,何必……”
雲錦目光平靜地掃過那片新墳,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堅定:
“戰場之上,各為其主,生死相搏,無可厚非。如今人死債消,曝屍荒野有傷天和,亦恐生疫病。讓他們入土為安,是生者對生命的最後尊重,亦是為活人積福。仇恨不應延續到死者身上。”
她頓了頓,看向那年輕將領,以及周圍默默聆聽的士兵們,
“北狄普通士卒,多數亦是迫於生計、聽命行事。展現仁恕,或可化解部分怨氣,利於日後邊境長治久安。”
她的話語如涓涓細流,滌蕩著人們心中因戰爭而激起的暴戾與仇恨。
許多士兵沉默下來,看著王妃那單薄卻挺直的身影,眼中充滿複雜的敬意。
仁政之名,悄然遠播。
蕭辰站在不遠處,默默注視著這一切。他看著雲錦在寒風中微微顫抖的肩膀,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疼與驕傲。
他快步走上前,解下自己厚重的玄色鬥篷,仔細地披在她身上,將她裹緊。
“傷未好,可不能逞強。”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
雲錦抬眸,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那裏不再是戰場上的殺伐果決,而是映著她身影的柔和。她沒有拒絕,輕輕攏了攏帶著他體溫的鬥篷,低聲道:“知道了。”
兩人並肩而立,看著將士們默默勞作,將最後一批遺體安葬。
“接下來,是生者的事了。”雲錦輕聲道。
投降的北狄士兵數量龐大,如何安置成了首要難題。強硬派將領主張坑殺或充作苦役,以儆效尤。
中軍大帳內,爭論不休。
雲錦在蕭辰的堅持下,也列席了會議。她身體尚未康複,坐在蕭辰側後方,麵前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參茶,是蕭辰方才親手遞給她的。
聽完眾將的爭論,雲錦緩緩開口,聲音雖輕,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諸位將軍,殺戮或奴役,固然簡單,卻後患無窮。”
她拿起手邊一份粗略統計的文書:
“降卒近兩萬,若行殺戮,必使北狄各部同仇敵愾,仇恨深種,邊境永無寧日。若充苦役,監管不易,易生暴亂,且耗費我軍本已緊張的糧草。”
“那依王妃之見?”一位老將軍皺眉問道,語氣雖存疑,卻並無輕視。畢竟,“女諸葛”的謀略已深入人心。
雲錦從容道:“可分而化之。首先,嚴加甄別。宇文烈麾下死忠將領、參與過屠城虐殺者,單獨關押,押送回京,交由朝廷明正典刑。
其次,對於絕大多數普通士卒,願歸鄉者,發放三日口糧及少量路費,令其指天發誓永不南侵,即可遣散。”
“這……豈不是縱虎歸山?”有人質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