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他竟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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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溫和地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春風拂過湖麵:“你我之間,何須言謝。”他頓了頓,看似隨意地補充道,
“說來也巧,前些年整理一些海外流傳來的殘破孤本時,似乎瞥見過類似‘鳳凰血脈’、‘浴火重生’之類的零星字眼,隻是當時未曾留意。如今既知你需要,我定向海外渠道加大懸賞,力求找到原本。”
海外孤本!鳳凰血脈!
雲錦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這無疑是目前最有價值的線索!
然而,這股暖流和希望之下,那份孤獨感卻並未消散,反而更加清晰。沈硯能幫她尋找線索,卻無法代替她做出抉擇,更無法分擔那橫亙在她與蕭辰之間的、關於“離去”的沉重宿命。
這條路,終究需要她自己去走,去麵對。
與沈硯的會麵,讓她在迷霧中看到一絲微光,卻也讓她更加深刻地意識到自己肩上那無法推卸的、日益沉重的擔子。
雲錦與沈硯秘密會麵的消息,雖然隱秘,卻依舊未能完全避開蕭辰布下的天羅地網。
當影煞將“王妃於錦瑟閣雅間私會沈太醫,密談近一個時辰”的消息呈報給剛剛從軍營回來的蕭辰時,蕭辰正在擦拭他那柄飲血無數的佩劍。
聽到“私會”、“密談”的字眼,他擦拭的動作猛地一頓,指尖劃過鋒利的劍刃,沁出一顆鮮紅的血珠。
他緩緩抬起眼,眸中風暴凝聚,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沈硯……很好。傳本王令,即日起,沈太醫若再欲覲見王妃‘調理身體’,必須有本王在場陪同!否則,任何人不得放行!”
蕭辰的命令,如同一道無形的枷鎖,當天下午便傳遍王府,也傳到正準備再次入府為雲錦請平安脈的沈硯耳中。
沈硯提著藥箱,站在王府那巍峨的朱門外,聽著侍衛首領麵無表情地轉達攝政王的“新規”,溫潤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明顯的愕然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澀然。
他何等聰慧,立刻便明白這突如其來的禁令源於何處。蕭辰的醋意與掌控欲,竟然已經強烈到如此地步,連他這個自幼相識、且多次在危難中相助的“老朋友”都無法容忍。
他沉默片刻,沒有爭辯,也沒有試圖通融,隻是對著侍衛首領微微頷首,語氣依舊平和:“既是王爺鈞旨,沈某自當遵從。告退。”說完,他提著藥箱,轉身離去,青衫背影在夕陽下拉出一道略顯寂寥的影子。
消息自然也很快傳到雲錦那裏。
她正在書房核對錦瑟閣送往邊關的物資清單,聽到玲瓏小心翼翼的稟報,執筆的手猛地一頓,一滴濃墨猝然滴落在清單上,暈開一大團汙跡。
他……他竟然如此!
連她見沈硯都要幹涉?!沈硯於她,亦兄亦友,更是她不可或缺的助力!他這般行為,與將她囚禁有何區別?
一股難以抑製的怒火混合著被侵犯的屈辱感,瞬間衝上雲錦的頭頂!她“啪”地一聲將筆拍在案上,猛地站起身,胸口劇烈起伏。
恰在此時,書房門被推開,蕭辰邁步走了進來。他已換下戎裝,穿著一身墨色常服,身姿挺拔,麵容冷峻,隻是那雙眼底深處,翻湧著尚未完全平息的暗流。
“聽說你今日見了沈硯?”他走到書案前,目光落在她被墨跡汙損的清單上,語氣聽不出喜怒,但那無形的壓迫感卻瞬間彌漫開來。
雲錦抬起頭,毫不避諱地迎上他的目光,清冷的眸子裏燃著兩簇火焰:“是!我身體不適,請沈太醫來看看,有何不可?!”
“身體不適?”蕭辰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裏沒有半分暖意,隻有濃濃的質疑與掌控,
“王府有太醫,宮中更有禦醫!何須勞動他沈硯?還是說……”他俯身,逼近雲錦,灼熱的氣息帶著一絲危險撲麵而來,“你有什麽‘病症’,是隻能讓他看,不能讓我知道的?嗯?”
最後那個尾音上揚的“嗯”,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和不容錯辨的醋意。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寫滿不信任與偏執的俊顏,雲錦心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此刻崩斷!
“蕭辰!”她連名帶姓地喊他,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你把我當什麽?!是你的私有物嗎?連見誰、和誰說話,都要經過你的允許?!沈硯與我自幼相識,多次救我於危難,更是‘青蚨’的負責人!我見他,自有我的理由和分寸!你憑什麽如此幹涉我的自由?!”
“自由?”蕭辰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低笑出聲,那笑聲卻讓人不寒而栗,“雲錦,你的自由,隻能在我的允許範圍之內!沈硯?青梅竹馬?忠心耿耿?”他眼底的血色漸漸彌漫,聲音陡然變得森寒刺骨,
“就是這些所謂的‘情誼’,才更讓本王不放心!本王倒要看看,這天下,誰能從本王身邊將你帶走!”
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猛地伸手,攥住雲錦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瞬間蹙眉,感覺腕骨幾乎要碎裂!
“你放開我!”雲錦用力掙紮,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她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地感受到他那份愛意之下的、令人窒息的掌控與不信任。
“放開?”蕭辰非但沒有鬆開,反而將她猛地往自己懷裏一帶,緊緊箍住,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那雙已然被嫉妒和不安燒得通紅的眼睛,
“錦兒,你告訴我,你和他到底在密談什麽?是不是和那些古籍有關?是不是和……你瞞著我的事情有關?!”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裏帶著一種瀕臨失控的瘋狂與痛苦。
他害怕,害怕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力量在將她從他身邊拉走,害怕那個看似溫潤無害的沈硯,會成為撬動他世界的支點!
看著他眼底那毫不掩飾的痛苦與恐慌,雲錦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一下,怒火奇異地消散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無力與悲哀。
他感覺到了……
他感覺到了她的隱瞞,她的疏離。
所以他才如此不安,如此瘋狂。
可是,她能告訴他嗎?告訴他那個關於鳳凰血脈、關於另一個國度的沉重宿命?告訴他她可能不得不離開?
不,她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這種無法言說的痛苦,與被他強行禁錮的憤怒交織在一起,讓她心力交瘁。
她停止掙紮,隻是用那雙氤氳著水汽、卻冰冷一片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蕭辰,你若信我,便不該如此。你若不信我,囚禁我的人,也囚禁不了我的心。”
她的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在蕭辰狂躁的怒火上。
他死死地盯著她,看著她眼中那陌生的冰冷與疏離,心髒像是被無數細密的針紮刺,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囚禁不了……她的心?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猛地低頭,狠狠吻上她的唇,那不是纏綿的愛意,而是帶著懲罰和宣誓意味,仿佛要通過這種最原始的方式,在她身上、在她靈魂深處,重新烙下獨屬於他的印記!
……
書房內,隻剩下兩人粗重的喘息聲,以及那無聲蔓延的、令人窒息的裂痕。
這場激烈的爭吵,最終以蕭辰拂袖而去告終。
當晚,雲錦賭氣沒有回淩霄院主臥,而是宿在書房旁邊的暖閣裏。
然而,她剛躺下不久,房門便被推開,蕭辰抱著枕頭和被褥,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徑直在她床邊的貴妃榻上鋪開,然後和衣躺下,閉上眼睛,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雲錦看著他這番近乎無賴的舉動,氣得背過身去,卻又無可奈何。
兩人開啟“同居不同心”的別扭模式,一個在床上麵朝裏冷著臉,一個在榻上睜著眼望著帳頂,一夜無眠。下人們更是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
攝政王府的氣氛,因王爺與王妃之間那場未曾宣之於口、卻人盡皆知的冷戰,而變得異常緊繃。
下人們行走皆踮著腳尖,說話也壓低聲音,生怕一個不慎,便觸怒那位周身氣壓低得能凍死人的王爺,或是惹惱了那位看似平靜、實則疏離的王妃。
雲錦說到做到,自那日爭吵後,很快便真的搬回錦瑟閣居住,美其名曰“處理積壓商務,便於查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