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奇跡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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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
陳天雄胸口劇烈起伏,一步步挪上了台。
他從拍賣師手裏接過那個玉杯,手指都在發顫。
本想擠出一個笑,可臉上的肌肉卻完全不聽使喚。
“多謝各位!”
他話還沒說完,黎夜已經走上了台:“陳老先生,恭喜。”
黎夜臉上掛著笑,人畜無害,“這杯子確實漂亮,晚輩實在是喜歡,不知道能不能借我,近距離欣賞一下?”
陳天雄恨不得當場把杯子砸在他臉上,可眾目睽睽之下,他隻能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拿去。”
黎夜接過玉杯,手指在杯身上細細摩挲,然後,他扭頭對台下的侍者說了一句:“麻煩,給我一杯清水。”
這個奇怪的要求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很快,侍者端來一杯清水。
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黎夜將清澈的水,緩緩地淋在了九龍玉杯之上。
奇跡,或者說,醜聞,發生了。
那原本古樸厚重,仿佛沉澱了千年時光的“沁色”,在遇到清水之後,竟然開始緩緩褪色溶解,順著杯壁流淌下來,露出底下色澤幹澀、質地粗糙的玉料。
所謂的“流光溢彩”,不過是某種特殊化學顏料營造的假象。
“嘩——!”
全場死寂過後,是海嘯般的嘩然。
“這、這是假的?”
“天啊!一億一千萬買了個高仿貨?”
“陳家的臉,這次是丟到姥姥家了!”
黎夜的聲音清晰地響起,蓋過了所有的議論。
“第一,真品杯壁薄如蟬翼,光可鑒人,而此杯厚重呆滯。”
“第二,真品龍紋雕刻,龍爪開張,遒勁有力,此杯龍形軟塌,毫無神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黎夜將已經褪去偽裝的玉杯舉起,對著燈光。
“此杯用的,是昆山料,而非前朝皇室禦用的和田籽料,陳老先生,用一個近代高仿的玩意兒給自己祝壽,這彩頭,可不太吉利啊。”
“噗——”
陳天雄再也撐不住,一口老血直噴出來,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整個陳家的人亂作一團,倉皇地抬著昏死過去的陳天雄,狼狽離場。
一場盛大的晚宴,以一場驚天的鬧劇收場。
黎夜將那隻假杯子隨手放在台上,牽著柳婉音,在眾人自動分開的道路中,向外走去。
剛到酒店門口,一道身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那是一個女人,一襲極為紮眼的紅色旗袍,將身段包裹得嚴嚴實實,卻更顯驚心動魄。
她就那麽站在那裏,明明臉上掛著笑,偏偏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意。
“黎先生這手捧殺,玩得可真漂亮。”
女人紅唇輕啟,“兵不血刃,這就把陳天雄那個老東西踩進了泥裏,順便讓整個陳家淪為江海市的笑柄。”
黎夜腳步一頓。
他身邊的柳婉音,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手臂。
女人像是沒看到他們的小動作,自顧自地繼續:“我叫林婉蓉,林家的。”
黎夜的眸子深處,掠過一抹寒芒。
林家。
他複仇名單上,排在第三位的名字。
林婉蓉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幾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陳家這塊肥肉,現在是又肥又爛,誰都想上來咬一口。我代表林家,想跟你合作,一起把它分了,怎麽樣?”
她停頓了一下,伸出一根塗著蔻丹的纖長手指,在空中輕輕點了點:“當然,我們林家要七成。”
見黎夜不說話,她又補充了一句。
黎夜唇邊逸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嗤笑:“七成?你也配?”
林婉蓉臉上的笑容一僵。
區區一個黎家餘孽,縱然有些手段,竟敢如此狂妄!
她剛要開口反唇相譏,黎夜卻忽然向前踏了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近到柳婉音都能感覺到黎夜身上傳來的壓迫感,讓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黎夜微微俯身,湊近林婉蓉的耳邊,用一種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清的音量,清晰地吐出了一串數字。
“……三億七千八百五十四萬六千二百零一元,七角五分。”
林婉蓉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幹幹淨淨。
這個數字……
這是林家海外一個秘密投資項目的虧損額!
項目失敗的消息被林老太爺死死壓著,整個林家,除了他和財務總管,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得如此精確,甚至連零頭都分毫不差!
他怎麽會……
林婉蓉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半步,拉開了那令人窒息的距離。
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麽僥幸翻身的喪家之犬。
“回去告訴林嘯天。”
黎夜直起身子,聲音恢複了平淡。
“想談,就讓他親自帶著誠意來見我。”
“江海市的天,是該變了。”
他牽起柳婉音的手,緩步從林婉蓉身邊走過,最後一句冰冷的話語落下。
“但從今往後,規矩,我來定。”
林婉蓉僵在原地,直到黎夜和柳婉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酒店旋轉門外,她才猛地一顫,後背已經被冷汗徹底浸透。
她手腳發軟,哆哆嗦嗦地從精致的手包裏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好幾次,才撥通了一個她輕易不敢打擾的號碼。
電話接通,那頭隻“喂”了一聲,沉肅有力。
林婉蓉的聲音擠出喉嚨時,已經完全變了調,破碎不堪。
“爺爺……”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穩住自己,卻徒勞無功。
“黎夜他什麽都清楚,海外賬戶的虧損他連零頭都……”
後麵的話,她已經說不下去。
……
總統套房的門鎖“哢”地一聲輕響,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黎夜緊繃了一整晚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
他抬手,動作粗暴地扯開了領帶,順手將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丟在地上,然後整個人重重摔進了柔軟的沙發裏。
他閉著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抬手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柳婉音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站了一會,然後轉身去吧台倒了杯水,放在他手邊的茶幾上,水杯和桌麵碰撞出很輕的一聲。
做完這些,她才轉身,腳步放得很輕,走進了臥室,並且帶上了門。
從包裏摸出手機,她找到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撥了出去。
片刻後,她走了出來,手裏多了一份剛剛通過傳真發過來的資料。
她坐到黎夜身邊的單人沙發上,安靜地翻閱著。
房間裏很靜,隻有紙張翻動的細微聲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