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乃衛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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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岩的目光掃過地圖,精準地捕捉到上麵一個用朱砂特意圈出的、位於黑石堡西北方向約百裏外荒漠中的標記——
    “老鴉口廢棄礦洞”。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洞深岔多,入口隱蔽,內有地下暗河,可暫避。”
    一個極其冒險,卻又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計劃,在蘇岩腦中迅速成型。
    “金滿堂。”
    蘇岩開口。
    “小的在!”
    金老板一個激靈。
    “兩件事。”
    “第一,半個時辰內,準備好兩匹耐力馬匹,配備最好的鞍韉水囊,幹糧清水要足。放在客棧後門那條死胡同裏。”
    “第二,”蘇岩的目光釘在金老板臉上,“你留在這裏。”
    金老板不明所以。
    “聽我說完。”
    “你需要去找鎮魔司的人,告訴他們。”
    “就說,你發現了‘叛逆’衛岩的蹤跡。”
    “衛…衛岩?”
    金老板懵了。
    “對,衛岩。”蘇岩眼中閃爍著狡黠,“告訴他們,你親耳聽到我說,我乃青州衛家旁支子弟衛岩。因不滿家族分配登龍台名額不公,叛出家族,盜取‘凝魂佩’,並意外得到上古邪物攝魂珠。如今走投無路,欲將攝魂珠獻給黑石堡鎮魔司統領,換取生路和登龍台資格。”
    金老板和柳殊謠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計策太瘋狂了。
    隻不過,他現在仍然篤定蘇岩是衛家隱藏的天之驕子,等待登龍台大開時驚豔世人。
    如今此舉,隻不過是為了躲過黑石堡的追殺而不得已的下下之舉。
    或許,他還想借此機會讓衛家介入保護。
    殊不知,蘇岩和衛家已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記住。”
    蘇岩俯視著金老板,無形的壓力讓他幾乎窒息,“神態要驚恐,要貪婪。要表現出你既怕死,又想貪圖那份天價懸賞的糾結。你要讓他們相信,你隻是一個被巨額賞格衝昏頭腦又膽小如鼠的牆頭草。”
    金老板連連點頭。
    告訴他們,衛衛岩,就在城西‘快活林’賭坊的地窖裏藏著,因為那裏人多眼雜,燈下黑。”
    金老板畢竟是混跡黑石堡多年的老油條,最初的震驚過後,眼中迅速閃過精光,他品咂出了其中的一線生機。
    “妙啊公子。”
    他猛地一拍大腿,臉上的恐懼被一種賭徒般的亢奮取代,“小的這就去辦!保證辦得妥妥帖帖,讓他們狗咬狗。”
    蘇岩立刻遞出一袋銀錢。
    “幫我辦事,好處少不了。日後,更是如此。”
    金老板手捧銀錢,飛快地爬起身,臉上的諂媚又回來了:“駿馬和水糧,小的立刻去辦,絕對是最好的,公子放心。隻是公子您…”
    “我們自有去處。”
    蘇岩打斷他,將地圖仔細收好。
    時間緊迫。
    金老板不敢再問,深深一揖,轉身衝出通鋪,肥胖的身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蘇岩哥,這太冒險了。”
    柳殊謠擔憂的低語。
    “險中求活。”
    蘇岩走到炕邊,再次探查李虎的脈象。
    好了很多。
    這也算是幾日來最好的消息。
    “謠妹,收拾東西,隻帶必需品和藥物。半炷香後,我們走。”
    柳殊謠用力點頭,迅速行動起來。
    就在蘇岩起身的一瞬間,李虎睜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蘇岩。”
    兩人一陣驚喜,將李虎攙扶起身。
    半炷香後。
    四海客棧後院那條堆滿雜物的死胡同裏。
    兩頭高大健壯的駿馬安靜地佇立著,膘肥體壯,背上的鞍韉水囊嶄新厚實,兩側掛滿了鼓囊囊的皮袋。
    裏麵是充足的肉幹、麵餅、清水,甚至還有幾塊鹽巴和一小包火折子。
    金老板做事,確實老辣。
    蘇岩將虛弱的李虎小心地橫綁在,用繩索固定好,盡量減輕顛簸。
    柳殊謠則利落地將玄鐵小箱和剩餘的藥物捆在另一頭駿馬上。
    “走。”
    蘇岩低喝一聲,牽著駿馬,率先鑽出死胡同。
    沒入黑石堡清晨尚未完全散去的薄霧和喧囂前奏之中。
    冰冷的晨霧裹在三人身上。
    馬蹄踏過濕滑的碎石路,將黑石堡那混亂的喧囂徹底甩在身後。
    蘇岩端坐馬背,背脊挺得筆直。
    “咳……”
    他壓抑不住,猛地側過頭,一口汙血噴濺在路旁枯黃的荊棘上,迅速滲入泥土。
    “蘇岩哥。”
    柳殊謠驚呼,勒馬就要靠近。
    “無妨。”
    蘇岩抬手製止,他迅速抹去嘴角血跡,眼神掃過前方起伏的荒丘和身後隱約的堡牆輪廓,“這點反噬要不了命。快走,金滿堂那老油子撐不了多久,那幾方勢力遲早會反應過來。”
    “老鴉口廢棄礦洞……”
    她低聲念著地圖上的標記,聲音透著疲憊,“按圖所示,就在前方五十裏外那片黑山坳裏。”
    “五十裏。”
    蘇岩眉頭緊鎖。
    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和速度,這五十裏無疑是一段困難距離。
    黑石堡內快活林的混亂是他們唯一的掩護,這層薄霧一旦散去,真正的獵手便會傾巢而出。
    他不再言語,隻是猛地一夾馬腹。身下那匹金滿堂精挑細選、耐力極佳的黃驃馬吃痛,四蹄發力,小跑起來。柳殊謠咬緊牙關,緊緊跟上。
    荒涼的原野在眼前急速倒退。
    正午時分,毒辣的日頭炙烤著大地,空氣中蒸騰起扭曲的熱浪。
    三人終於抵達了地圖上標注的老鴉口。
    入眼是一片被風沙侵蝕的千瘡百孔的黑色山岩,怪石嶙峋,如同巨獸的骸骨。山坳深處,洞口嵌在陡峭的山壁上,被半塌的礦車軌道和枯死大半的荊棘遮擋,
    若非地圖指引,極難發現。
    洞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刺鼻氣味。
    空氣陰冷潮濕,與洞外的酷熱形成冰火兩重天。蘇岩翻身下馬,腳下一軟,險些栽倒。
    他強撐著扶住冰冷的洞壁,胸口劇烈起伏,雖然修為精進,但多次越級戰鬥,內裏損耗猶在。
    珠內,十二萬亡魂的意念翻湧不息,既有對追兵的殺意,也有對自身傷情的不滿。
    “小子,這點傷就扛不住了?當年老子腸子流出來,塞回去照樣砍翻三個胡虜。”
    “借力,再多借一成。撕了那幫雜碎。”
    “不行,他肉身已近極限,再強行抽取,必損壽元根基!”
    “根基算個屁,命都沒了還談什麽根基?殺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