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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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金鳳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鳳嬌老實是老實,但當丫鬟和當閨女終究不一樣,這麽小的膽子,可怎麽行?
    不過她也知道性格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倒也不急。
    她輕輕按住要起身的鳳嬌,伸手點點她的腦袋,故意裝出親昵的模樣:“你這丫頭,都睡毛了,起來跟娘吃飯去。”
    “啊?嗯!”鳳嬌被劉金鳳戳的一個後仰愣了愣。
    這才反應過來劉金鳳的話,咧了咧嘴又趕緊收斂,聲音小小的試探著叫了聲:“娘……”
    “唉,你這丫頭叫我怎麽跟做賊似的?”劉金鳳無奈的白了她一眼。
    “嘿嘿,娘!”鳳嬌悄悄的往劉金鳳身邊蹭,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清醒了?”劉金鳳見她額頭沁出一層薄汗,掏出手帕給她擦了擦,又叮囑:“以後別叫姨娘了,記牢了。”
    “娘,我肯定忘不了!”鳳嬌連連點頭,說著就要下地。
    劉金鳳又按住她:“急什麽?這一頭汗出去,再著涼了怎麽辦?”
    鳳嬌乖乖坐下,她覺得自己犯了錯,猶豫了一會兒,期期艾艾地又叫了聲:“娘……”
    劉金鳳其實煩透了這磨磨唧唧的性子。
    但轉念一想,萬一以後遊戲公司出了岔子,她還得靠普通人的身份藏著。
    鳳嬌這丫頭日後說不定能派上用場,便壓下不耐,放柔了語氣:“怎麽了鳳嬌?”
    “娘,你真好。”鳳嬌抬頭看著她,說的非常真誠。
    以前姨娘也待她好,可是終究隔了一層主仆的身份,不會完全把她當孩子待著。
    劉金鳳心裏犯嘀咕:這丫頭……是不是學了自己哄男人的手段,拿來哄自己呢?
    不過看鳳嬌那亮晶晶的眼神,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哼,好也沒用,擱這等著,汗收了再出門。”
    “哎!”
    過了會,劉金鳳伸手摸了摸鳳嬌的後頸,確認汗差不多收了,才拉起她的手:“走吧,咱們去吃飯,別讓有糧哥等久了。”
    她在稱呼上特意用了心思,她沒想給鳳嬌強化“錢有糧是你爹”的想法。
    之前不過是哄錢有糧罷了。
    鳳嬌和錢有糧本就不是親父女,沒必要多親近。
    更何況,她可不想養出個跟外人更親、反過來倒打她一耙的叛徒,她要的是關鍵時刻能給她遞刀的同盟。
    鳳嬌重重點頭,被劉金鳳拉著的手瘦瘦小小的。
    她還忍不住偷偷瞄劉金鳳,嘴角控製不住地往上揚,傻樂個不停,亦步亦趨地跟著往主屋走。
    短短十幾步路,鳳嬌走的非常陶醉:
    啊,娘的手可真白真軟啊!娘身上還有淡淡的香味,真好聞!
    娘好像比白天看著胖了一點點……
    不對不對,肯定是自己記錯了
    娘氣色一直這麽好,我有這麽漂亮這麽香的娘,可真好!
    鳳嬌這多少有點媽寶眼裏出美人了。
    劉金鳳因為那個掉下樓的倒黴蛋,對自己身上的氣味特別的重視。
    回來前洗澡用的都是無味的洗漱用品,頭上又重新抹的桂花頭油。
    如今隻慶幸自己的謹慎,她也是看走眼了,現在看來這錢有糧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她得多注意點,這民國一點都沒有遊戲裏麵舒服。
    她在那邊的時候除了最後那段時間比較狼狽,從開始到第90天就像掉進了福窩一樣,真不想回來。
    到了屋裏,三人圍著靠牆的小方桌坐下,桌上擺著幾個熱乎的肉包,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麵茶。
    錢有糧咬了口肉包,邊嚼邊說:“過兩日我想把馬車賣了,再去津口打聽打聽你說的滬市,咱們出遠門坐輪船或許比火車舒服,我去看看有沒有從這兒去滬市的船或者火車。”
    劉金鳳沒有吃飯說話的習慣,本來端起麵茶喝了一口,就放下抬眼看向錢有糧:“都聽你的。”
    她話頭一轉問:“有糧哥,這剃頭匠怎麽把你頭發都剃了?”
    “我叫他剃的,留一半不好看,等過幾天這頭發就長出來了,到時候也做個體麵人。”
    劉金鳳違心的誇讚:“還是有糧哥你想的長遠,明個兒你帶我去布莊買幾身衣裳,然後去澡堂洗澡,這些舊衣裳舊鞋子,都不要了,等你頭發長一些咱們就離開這。”
    “成。”錢有糧知道劉金鳳的意思,以後幾人都做體麵人。
    鳳嬌坐在一旁,小口啃著肉包,沒敢插話,隻悄悄看了眼劉金鳳。
    吃完飯,鳳嬌主動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端著去了院角的灶台邊。
    劉金鳳看著炕上鋪著的新被褥卻都是單人的,心裏有幾分計較,就見錢有糧轉身往另一個偏屋走。
    “有糧哥,你這是幹啥去?”她連忙開口叫住他。
    “我下午順帶買了三床被褥,我去偏屋睡。”錢有糧回頭不好意思的說著。
    劉金鳳垂眸故意裝出幾分委屈:“你嫌棄我?”
    “不是。”錢有糧連忙擺手,“我睡覺打呼聲大,怕吵到你,再說今兒個跑了一天,太累了,想單獨歇著。
    等過幾天,我置辦好香燭紙錢,擱我爹牌位前,咱們磕兩個頭,再做真夫妻也不遲。”
    劉金鳳裝出感動的模樣,淚水似在眼眶打轉輕聲說:“有糧哥想的真周到,是我想多了。那你快去歇著吧,別累著了。”
    錢有糧鬆了口氣,劉金鳳好糊弄,他點點頭轉身進了偏屋。
    劉金鳳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轉身回了主屋,臉上的笑意才淡了下去。
    劉金鳳正琢磨著錢有糧,就聽見院子裏傳來柴火劈啪的輕響。
    她站起來走出屋,就見鳳嬌蹲在小爐子旁,正往裏麵添柴。
    爐上坐著把錫壺,壺口已經冒起了白汽。
    “哪來的水和柴?”劉金鳳走過去問。
    鳳嬌抬頭,手裏還攥著半根柴火,連忙回話:“娘,水是我拿著錫壺去巷口的井裏打的,柴應該是……是爹買回來的,等下您好洗臉。”
    劉金鳳瞥了眼院角的柴堆,看不出什麽。
    但看了錫壺一眼,劉金鳳就感覺到了錢有糧的消費觀念轉變的太快了。
    走之前連每日吃個飯的錢都心疼。
    回來卻買了這種帶字號還有花紋的錫壺。
    少說也要1元,再加上其他零碎,怕是兩個大洋花光了。
    這是窮人乍富,開始追求生活品質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